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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8章

  “死的不是你,就是我。难道,圣人还想不杀我?”
  谢衍一旋身,竟是反手钳制住轻忽大意的魔君的脖子。
  殷无极忙用手肘抵挡,双手并指,攻他肩上大穴,试图让他浑身酸麻。
  两人都没用真正的力量,只是凭借体术压制对方,最终纠缠着向后倒去,直接摔在床榻上。
  不知谁扯下轻如薄纱的床帐,一片狼藉。
  谢衍还没放过他,伸手攥住他的右手骨节,修长身体微曲,膝弯用力,抵在他的小腿上,压制下盘。
  殷无极还有一只腿能活动,膝盖往他腹部重重顶去,再借助巧力,把谢衍往下扯,令他重心不稳。
  他大开大阖,黑袍被湿润的鲜血濡满,却还发疯似的不顾忌。
  谢衍看到这一幕,明显动作顿住。
  他悍然出手,本意也是将他制住看伤,此时迟疑,竟是被他反击成功。
  殷无极巧劲多过蛮力,又察觉谢衍顾忌他的伤,竟是翻身骑在谢衍腰上,用身体压制住他的攻势。
  他俯下身去,眼眸赤红似火,长发垂落如珠帘,在灯下是绽放至最热烈的荼蘼。
  他一手按住圣人瘦削的肩膀,一手覆上他清霁俊美的面庞,微微抬起他的下颌,吻在他如冰雪又如幽火的眼睛上。
  “……师尊。”
  谢衍的攻击停止了,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松弛下来。
  “别崖。”他平复过于紊乱的呼吸,抬起手,怜爱似的抚上殷无极的脸庞。
  他的魂魄流着血泪,点点滴滴地砸落在他的脸上、唇上。
  谢衍的心被烫出一个洞,发疼。
  “徒儿知道,您如此执着,是想找到除却相杀外的解法,叫停这场仙魔大战,破掉天道的局。”
  殷无极似狂似疯,但是疯的有章法。
  显然此时的他驾驭着心魔的力量,也接纳着副作用的疯狂,理智和信念仍存。
  他知道这是一个局,是赤/裸/裸的阳谋,为的就是点燃仙魔大战,但他根本无法往后退哪怕一步。
  “您教过我,为政者,要对得起百姓。十万白骨,我越不过去,北渊走不出来。”
  “为人王者,我要对得起人民。我要完成,人民的期待。”
  他将自己的性命,放在了战局中最不重要的位置。
  “这条性命,本就是苟延残喘。与圣人的这一战,事关北渊未来是站着生,还是跪着死。既然避无可避,那就战吧。”
  殷无极落下来的,除却泪,还有斑驳的血。
  同道殊途。
  他们被命运推往对立的局面,各自执剑,遥遥望着对方的脸。
  师徒相杀。
  这荒谬的千年。
  鲜血盈袖,逐渐漫上圣人的白衣,让他的胸口多出斑斑点点的血痕,好似他的心也在流血。
  谢衍用手肘抵着床榻,微微支起身体,将他的爱人抱在怀里,轻轻抚着他的背。
  儒袍大袖将他罩在怀里,圣人抚摸着他的后脑,克制不住地吻他的额头,轻声唤道:“别崖。”
  “……别危崖,当初为你取字的期盼,你是半点也没听。”
  殷无极陡然听到他唤起他的字,那般复杂厚重。他也心中悲恸,心想:终究无法满足他的期待。
  谢衍眼睫低垂,抱着他的手臂又收紧了些,道:“心魔很危险,你明明知道。但是你最终还是选择尝试驾驭心魔……你知道代价,你没给自己留半点后路。”
  “这么迫切地要跨越极限,得到战胜一切的力量,是为了打赢这场仙魔之战……”
  “是为了,杀了为师吗?”
  回答他的,是漫长而窒息的沉默。
  谢衍轻轻吐息,轻抚着魔君炽烈如火的眼眸,“也罢,是我着相了。我不该这样问帝尊。”
  若是论仙魔宿敌,他们逾越太多。这样的不清不楚,这样的缠绵纠葛,宿敌之中又掺杂太多爱恨,又如何能将对方斩杀。
  “陛下……好好休息,夜深了,吾就不打扰了。”刻意的疏离,却是欲盖弥彰。
  谢衍的动作很轻,将他平放在枕上,为他擦拭血痕,掖好被角。
  他松手的时候甚至勾了勾指尖,好似怀里抱着的不是足以挑战他的对手,而是脆弱美丽的瓷器,离开他的保护就会摔碎似的。
  “圣人不会死的。”良久后,殷无极似乎这样坚定地相信着。
  他撑起身体,鸦羽似的发轻轻从肩上滑落。
  他们相互注视,的胸膛上皆濡满了血,好似在共同的地方都有空洞,甚至连内脏肺腑都共用。
  两心同,却难共枕,多么讽刺。
  “……吾等陛下来挑战,挑战这……至高的巅峰。”
  “杀了我,然后超越我。”
  “我等着你,别崖。”
  谢衍俯身捡起扔下床的山海剑,将其重新负在身后。他来时白衣无暇,去时却染血,虽然不是他的血。
  他离开了。
  帘幕垂下,幽幽的黑暗中,有人坠入更深的梦境。
  三更冷彻,月光早已不是千年前的月光。
  圣人的床榻前,最深的梦魇造访了。
  谢衍合衣而卧,似乎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味。
  忽然间,他睁开如雪的眼,却在看清那床边微微俯身的黑影时,瞳孔陡然一缩。
  情劫的幻象已经能接近他的三步之处。
  幻象是帝尊的模样,他的脖颈上,胸膛上,尽是赤色的魔纹,半张侧脸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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