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5章
紧接着,灵堂在他身后轰然倒塌。
谢衍回身一望,见到灵堂上写着的“奠”字灯笼,莫名变成了“囍”字,在满院的不详红线里轻轻摇动。
红线如网纵横,挡在他的面前,每一根上都缀着牌子。
或是老生常谈的:悖乱纲常、师徒媾\和、仙魔私通云云。
或是:不敬天道,违背道统,私下鬼界,违背誓言等等。
上面条条写着罪证。
第509章 执念难解
列数罪证有何用。约束圣人的, 唯有他自己。
纵然打破规矩的代价极大,他愿意, 就支付得起。哪怕代价是圣人的声名,乃至性命。
“您犯错了。”怀里的美人这般耳语,却隐隐含笑。
“错了就错了。”谢衍径直穿过交错的红线,如同跋涉过摇曳的苇草。
他拢了拢美人的长发,谈笑道,“人皆会犯错,谢云霁犯了错,又有什么稀奇。”
谢衍身为表率,是仙门最不能犯错的一个。他也处处谨慎, 为世间筹谋,担负责任, 从未行差踏错。
可当在他最终的战场上, 把即将死去的帝尊带回九幽时, 大错已成。
谢衍一点也不后悔, 反而觉得爽快。
成为圣人后, 他第一次这样毫不避讳地直面欲望。
“您不纠正?”谢夫人的质问, 却仿佛更深邃的引诱。或许, 他就合该是来乱他的道心的。
谢衍步履极稳, 潜伏的暗影被护体剑意搅散,灭了干净。他随即拾阶而下, 红衣如血, 潇洒无双。
“怎样纠正?”
“譬如, 杀了我?”
温雅如玉的君子,闻言一笑,却反问道:“为何要纠正?”
他的话音刚落, 赤练般的红线四面袭来,好似恶咒,转瞬绑住谢衍的关节,试图将他强行留在此处。
这是陷阱。
谢衍侧眸看去,寄生在殷无极识海里的病变——天道心魔已经盘踞在他们行径道路两侧深深的薇草间。
祂们无法迈入灵堂里,才在外盘踞,藏在混沌的雾气里,以恶言扰乱心魂,让识海的主人最后的心防崩溃。
祂们已经破开识海正中的棺木,侵蚀极深,试图把帝尊心里最脆弱敏感的人性化身“谢夫人”,引出灵堂,分食吞噬。
“谢夫人”虽说记忆混沌,分不清虚幻与真实,却能敏锐地嗅到危险的气息,不会轻易踏出夫君的灵堂。
他苦熬着,等待着。
是他的爱人先归来,救他出苦海;还是他先被心魔吞噬,从此泯灭情爱,魂消魄散。
直到他选择主动烧了灵堂,跟着前来救他的谢衍,走出封闭的藏身之地。
“卿卿……”谢衍顿了一下,忽然开口,十分笃定,“不,别崖,你什么时候醒的?”
“谢夫人”还是墨发怀素,那样苍白,惹人怜惜。他好似戏中人,又是梦中身,眼眸朦胧柔和,“您猜呀。”
“是您的魂魄出现在院落的时候,还是您进入我识海的时候……”
谢衍抱着夫人走过心魔窥伺的危险地带,他虽然藏在夫君怀中,却不惊不惧,痴恋又脆弱,好似对他满心依赖。
直到圣人被他引着,以为已然与他心意相通,毫无防备地走向出口,却猝然被他牢牢缚在陷阱之中,当场捕获。
“圣人洞若观火,难道没有察觉哪里不对?”
“谢夫人”从动弹不得的他怀中滑下来,却还揽着谢衍的脖子,身体与被红线绑紧的他亲密无间地重叠。
最无骨的身段,最蚀骨的毒性,一条危险的美人蛇。
衣衫擦过,魂磨拭魄。克制的接触,两人却犹如火烧金身,燎灼神性,如斯缠绵。
“夫人,这是何意?”谢衍全无被山鬼精魅近身的警戒,他手腕挣了一下,没能挣脱,解开的方法并非力道。
这红线以罪为名,绑缚着他,他一笑置之,也就随着他去。
谢衍垂眸,喜服的衣袂垂落,潇洒风流。他淡淡笑道:“夫人在引我过来?”
血线与红衣,与向来墨发白衣的圣人,实在是对比太强烈。
“谢夫人”捧着谢衍清霁无暇的容颜,在他的嘴角吻了一记,轻易地用舌尖勾开了他紧抿的唇,叹息道:“您是不是被‘我’警告过,我不好对付?”
谢衍坦然:“对。”
“圣人是故意踏进陷阱的。”谢夫人将谢衍的鬓发往一侧拢去,指尖抚摸他滚动的喉结,道。
“夫人的考验,算不得陷阱。”谢衍弯起唇。
谢衍早就做好了豁出一身血肉魂魄的觉悟,自然也不怕魔魅缠身,反而觉得越毒越刺激,越痛越蚀骨。
掌控或是被掌控,占有或是被占有,都是情人的欲望。
罪恶吗。那就罪恶吧,再滔天也是这段销魂的情爱,他们皆沉沦在罪欲之中。
“谢云霁,你真是自以为是。”美丽到超越性别本身的化身,手指缓缓拂过他被红线悬吊起来的修长手臂,亲昵地纠缠上去。
好似蔓生的藤萝,就这样缠住他依傍的树木,却在不断侵蚀他的道心,与他枯死在一处。
他懒洋洋地笑道:“您就这样,元神进入宿敌的识海,把最本真的魂魄暴露在本座的眼底,是笃信本座战败了,也不会拉着您一块儿死?”
“那就拉着我一块儿死。”
谢衍根本没有用心挣扎,甚至放松了身体,由着情人与他厮磨,或者是噬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