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谢辰笑不露齿,只是挂了些弧度,淡淡地说:“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毕竟,我已经变得完全不像从前的我,与其告诉你真.相,不如和你一起缅怀那个看起来熠熠生辉的我。”
谢辰拿起玉箫,骨节分明的指像蝶一样翩飞。
一曲鸾箫三百里,万人倾折谢家郎。
原来,在别人的眼中,危楼山庄的庄主谢星泽,是这幅样子的。
王忆谙莫名愣了,也不说话,也未抬头,只带着满腔的不平听谢辰吹了一首曲子。
曲调从明媚轻快逐渐转向紧张,随后又带上了淡淡的哀怨和忧愁,最后愈来愈悠远、绵长,恰如韦秋辗转翻覆的半生。
曲终,王忆谙才开口:“我想知道……我日后该如何同韦秋相处?”
“同往常一样啊。”
王忆谙:“那可是韦秋哎!”
“他也是无归。”
“算了,跟你说不明白。”
谢辰:“我好心好意跑来开导你,你就是这样跟我讲话的?”
“真的是来开导我的吗?我怎么觉得你是来耍帅的?”
小少爷大步走出凉亭。
谢辰一把玉箫就砸过去……算了,不值当,不值当,谢辰摸了摸自己的宝贝玉箫,觉得他和王忆谙,大概是永远不能和谐相处下去的。
☆、韦秋
这个江湖上有四个大门派。
龙泉派,落雁门,阆苑,以及飞燕阁。
非要说的话,飞燕阁已经远远比不上其他三派,但在十多年前,这个以轻功著称的门派,却拥有着无法撼动的江湖地位。
这一盛况的缔造者,正是十年前大名鼎鼎的飞燕四杰——罗生、郑荫、宋晓兰和姚青青。四杰出身同门,自幼相熟,常常一起行动。
四人劫富济贫、惩恶扬善,虽然谱写了一段佳话,却也得罪了不少的人。后来四杰零落、飞燕阁没落,也于此脱不了干系。
“扬州知府任职三年,民脂民膏却堆叠如山,百姓怨声载道,却因知府身后的势力而投案无门。当时恰逢飞燕四杰路过扬州府,姚青青看不惯知府所作所为,亲手解决了他,其余三杰则将知府贪.污的证据递交朝廷,这也就是后来太.安十二年的那场声势浩大、牵连了半个朝廷的江南贪腐案。”月下,穿着粗布短衣的青年人站在墙边,满院的仆役都陷入了沉睡,只有他一个人还清醒地站在这里,脖子间横着一把锈掉的铁剑,对眼前的两个陌生人讲述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此人正是十九,也就是路子真。
“姚青青他们分明做了件好事,可为何会落得后来的下场?”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声音把十九吓得停住了声音,四下搜寻,最后在院墙的顶上发现了一颗脑袋。
小少爷扒着土墙,喘了口气,轻声细语地说:“我看过了,周围没有人,我才爬上来的。”
“这可是索命司。”周桐非常后悔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带了过来,“星泽呢?”
小少爷指了指院子外面的那棵树,谢庄主映着月光坐在树杈上朝他们打了个招呼,还张开嘴无声地说了句“快点”。
十九便又继续了他的故事。
“飞燕四杰本是做了件大好事,但错就错在他们动手前没有打听好扬州知府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是谁?”小少爷跟听话本似的,睁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听到精彩处还插起话来。
韦秋将横在十九脖子前的无名剑往斜上方一指:“王忆谙,你再说一句话,我让你再也看不见关中的太阳,你信不信?”
吓得小少爷连连摇头,表示自己再也不多说话了。
“自然是侯爷。”
一个小小的扬州知府,敢肆意敛财,不过是因为身后依附着定国侯府。
四杰把此事闹得太大,大到了连定国侯周岳都难以控制的地步。侯府差点被卷了进去,还是周岳壮士断腕,斩断了自己在朝廷上的大半条臂膀,才保住了周家上下。
一头被逼入险境的恶狼,找到机会就一定会将仇人撕地粉碎。
索命司的精锐被派出了多个,不到半年时间,四杰中的三人便蹊跷殒命,只剩了姚青青这个小师妹躲过了逃杀。
姚青青藏身青楼多年,但还是被周岳发现了行踪。十九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派出去的。
姚青青藏身的钱塘是和周岳素来不对付的苏相的地盘,索命司的人不敢无缘无故地去杀一个青楼女子,无端引来苏相的猜忌,于是便给十九编造了一个身份——路子真,一个从乡下来的,苦读多年、盼望着出人头地的举子。
青楼里的那些故事,风花雪月,文人墨客写过太多。
等十九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爱上了姚青青。
本来想要你的命,最后却被你偷走了我的心。
十九告诉青娘他要去赶考,拿着青娘给他筹的盘缠卖了一个和青娘身形容貌相差无几的女子,将她的尸身带回去复了命。
“果然还是我想的太单纯,我放过姚青青的事情还是被首领发现了。我被废了武功,成了索命司的下等仆役……青娘她现在还好吗?”十九问。
“所以她去鬼镇是因为被暗卫追杀?这倒能解释地通。”韦秋没理十九,自顾自说道。
见韦秋不答,十九也就识趣地没继续问下去:“所以你们半夜来找我,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