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好。”万蓁蓁觉得此刻的眼睛里添上一份酸涩,她眨一眨,尽想掩去那一份酸涩, 她答应了。
春日,明媚时节。
长青山上, 林木荫荫, 山花盛开。万蓁蓁觉得偶然吹过的风里带着凉意,就像是要冻结了人的灵魂一样的凉, 凉的刺骨。
燕京城, 皇宫,宫廷内苑,金粟宫。
杨惠妃很生气, 今个她落了体面。在昭阳宫请安时,她跟婉嫔穿着同一款宫装,一样颜色, 一样刺绣。
即便有略微的细节不同,依然掩不住二人撞衫。一款宫装, 这挺要紧。毕竟一旦撞衫,谁丑谁更尴尬。
杨惠妃一直挺骄傲自己的家世容貌,还得意着诞下宏治帝的长子。
奈何宫廷内苑,不闻旧人哭,但见新人笑。
杨惠妃是旧人,婉嫔是新人,还是天子和皇后一起抬举的新人。
“婉嫔很得意啊。”杨惠妃心头愤愤,语气不善的说道。
“娘娘,婉嫔就是一个狐媚子,尽会使坏。”杨嬷嬷跟主子站一条阵线,对婉嫔宇文若曦骂骂咧咧。
“奴婢已经差人打探过,嫔婉今个是特意穿的紫牡丹宫装,娘娘,婉嫔一准儿就是故意的。她想踩了金粟宫的体面。”杨嬷嬷禀话道。
“哼。”杨惠妃冷哼一声。
“可查出来哪个绣娘替婉嫔做的紫牡丹宫装。本宫指着背后之人。”杨惠妃问道。
“不过是长寿宫使些银钱,绣坊里的小绣娘干的蠢事。”杨嬷嬷回道。
“寻个法子,把那绣娘的手折了。本宫总要向婉嫔打一个招呼。她做初一,本宫就做十五。”杨惠妃说道。
“诺。”杨嬷嬷应道。
金粟宫的隔避,长寿宫里。
婉嫔一回寝殿就换了衣裳。她说道:“这一身的紫牡丹真丑,杨惠妃的眼光真差。”
宇文若曦长得美,说话时刻薄一点,还是不减半分姿色。
“殿下……”陪嫁嬷嬷小心说道:“这般挑衅怕是容易与杨惠妃结仇。”
“不与杨惠妃结仇,便要跟皇后娘娘结仇。嬷嬷,本宫总要挑一个软柿子捏一捏。金粟宫与昭阳宫,本宫选了边儿站,落子无悔。”婉嫔回道。
宇文若曦没得选,或者说贾皇后递来的橄榄枝,宇文若曦接下了。投名状呢?
宇文若曦总要交上去。交上去了,她才能得着贾皇后的帮衬。
宫廷内苑,姐妹情深不可信。可在异国他乡,宇文若曦这一位敌国公主和亲,在敌国皇室做嫔妃,她总要攀一根高枝儿栖息安顿。
高太后的寿康宫,宇文若曦是使足法子,不见半点儿效果。杨惠妃吗?对婉嫔是敌意十足。
盘算来盘算去,宇文若曦没得选。至于独成一派?宇文若曦倒想。奈何被现实敲打一回后。宇文若曦不敢想。
在外人眼中,她挺得宠着。酸甜苦辣,唯有自知。
宇文若曦自知,她不是真得宠。而是压根儿没有圣宠。
宏治帝对于她这一位魏朝公主貌似宠爱,这是表面风光。实则帝王从来没碰她。入宫这些日子,宇文若曦从来没有侍寝过。
至于说出去?宏治帝有皇后嫔妃和皇子。
事实一摆开,皇帝没问题。搁世人眼中,谁又出问题。反正肯定不会是皇帝。
再说,魏朝公主宇文若曦要脸,她没脸吐露一星半点儿的真相。
难不成她能说,她这一位敌国公主做了宏治帝的嫔妃,除了表演歌舞,让帝王赞叹一番外。再无其它吗?
她说,也怕让旁人笑掉大牙。
宏治五年,季春,姑洗之月。
长青山脚,小舍内,万蓁蓁陪在高暻身畔。一直到高二郎的最后一刻。
长青山的山脉深处,在这一年的这一月,又添一座新坟。
燕京城,内城,高府。
高家夫人病了,病的利害。高晨嫡妻在给婆母侍疾。
高晨这一日归来,他听到亲信的禀话。他的眉头微皱。没应答半字,高晨摆摆手,示意亲信退下。
高晨去后宅正院,先去问母亲安,又跟嫡妻寻问府内近况。一一问后,交待一二,他便离开。
高晨嫡妻继续留在婆母这儿侍疾。高晨则去前院书房。
书房内,高家主在写佛经。高晨打眼略一扫,他瞧过几行字便知父亲在写《渡人经》。
“父亲。”高晨见礼。
“回来了。”高家主没抬头,只淡淡说三字。
“儿刚下差已经去探望过母亲。知母亲已歇下,便不曾打扰了。如今特来请示父亲,家族里有死士调动,可为二弟之事?”高晨躬身问道。
高家主抬头,他手中书写的佛经停笔。此时,高家主把笔搁回笔洗上,说道:“为父行事,你做不知即可。”
“儿答应过二弟,要对心灯道姑照顾一二。”高晨回道。
“糊涂。”高家主说了二字。
“……”高晨沉默。
高家主先打断这一股子的沉默气氛,他开口,又说道:“那心灯道姑六根不净,修的哪门子道。既她狐媚二郎,我便高风亮节,成全她与二郎。让他二人同生死,去地府做一对恩爱鸳鸯。”
“父亲……”高晨还想说些什么。
高家主摆摆手,说道:“为父主意已定,事情已差人办了。你要忤逆为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