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关于下九流?幼年的二囡囡不懂。
  长大的二囡囡懂了,能被人踩着骂了无数无数的年月。当然是揭开盖子,臭不可闻。
  那些上等人吃的人血,那里面全是卑微者的血肉。不止血肉,连皮带骨,连灵魂一起被扒着吃干抹净了。
  到最后,上等人的狗腿子还会骂一句下贱皮子,生来就是贱骨头。
  “打,就打这等下贱皮子。”伎楼里的老鸨在骂人。
  二囡囡等一众被买来的小丫头被齐涮涮的带到一处地窖的入口处。
  那是一个小院子。小丫头们站了一堆。
  一个比二囡囡大几岁的小女郎在挨罚。她被抽打的浑身是血。可被打的遍体鳞伤,小女郎咬牙不认错,她不肯低头。
  “好啊,今个倒是见着硬骨头。”老鸨骂道。
  “来啊,让刑。老娘不露一手,倒叫这些下贱皮子不知天高地厚。”老鸨说道。
  二囡囡瞧着,那一个小女郎被人扒了裤头。尔后,一只丑丑的好像被叫狸猫的小东西被塞进了小女郎的裤子里。
  “打。”老鸨喝道。
  “……”凄厉的惨嚎声响起。小女郎在惨嚎。
  那一声一声的像是魔音一般的回响在二囡囡的耳边。
  何为地狱,不过人世间。对于二囡囡而言,她瞧见的就是地狱,她活在了人世间。
  “嬷嬷,还继续吗?”挨罚的小女郎彻底的晕死过去。
  老鸨瞧着拿棍抽狸猫的龟公,她骂道:“打什么,押地窖里关着。先治治,能治就送下等房去。往后做皮肉生意。不能治,不过几两银子的下贱皮子,烧埋银子,老娘都不会给。就扔乱葬岗去。”
  落二囡囡的眼里,一路的血渍长长的,长长的像是一条地狱路一样的被拖进了地窖里。
  二囡囡浑身打一个寒颤。不止二囡囡被吓唬住,在场观刑罚的小丫头们,人人都被吓唬住。
  老鸨的那一脸恶脸,哪怕在客人面前笑颜如花。落二囡囡的眼中成了吃人的恶婆。
  一日活一日。二囡囡在伎楼里活了几日,她不知道。不过是春日里被长辈卖掉,如今还在春时。
  这一日,二囡囡跟往常一样去火房做事。她太小,如今一边做事,一边跟伎楼里过气了,还能活下来的老伎子学本事。
  学什么本事?吹拉弹唱罢了。
  夕阳夕下,天将晚时,二囡囡跟同屋的女郎们一起吃了饭。
  简单饭食,亦有加餐,加餐的便是客人们留下来的残羹冷炙。哪怕是残羹冷炙,对于二囡囡而言也是这一辈子吃过的最好美食。
  “二囡囡,你家人寻你。”小龟公来寻二囡囡,唤二囡囡跟着走。
  家人?二囡囡在伎楼里生活久了。对于家人二字,在二囡囡的印象里就是好远好远的过往。
  跟着小龟公到一处院子。二囡囡见到樊婆子,见到伯伯。
  在这些人里,二囡囡见到一直对她们小女郎很凶恶的老鸨。
  在二囡囡心里跟恶婆一样惹不得的老鸨,此时就像是一朵花儿一样的盛开。
  老鸨躬身弯腰,脸上堆满笑容。老鸨说道:“大人,这就是您要寻的二囡囡。”
  “你二人瞧瞧,人可对?”那一位穿着官衣,人高马大的大人微扬头,落二囡囡眼里威严极了。
  “大人,是草民的亲侄女二囡囡。”二囡囡听着伯伯说道。
  “她就是你转卖的?”那一位穿官衣的大人跟樊婆子问道。
  “大人,没错,就是这一位女郎。她就是您要寻的二囡囡。”樊婆子一下子跪地上,忙回话道。
  “这是本官的故旧之女。本官要赎人。”这一位大人对老鸨说道。
  “瞧大人说的,您开口,小的哪敢不应。”老鸨回道。
  老鸨的姿态别看摆的特低。可开口要银子时,老鸨还是一张嘴,就是咬一口狠的。
  “三十两。”老鸨说道。
  “当初二囡囡被卖,咱家只卖了三两五钱。”伯伯在旁边嚷嚷。
  “你家女郎在这处吃喝,还学着本事。这楼里开张做买卖,人情往来,上下打点。哪处不是靡费。三十两也就是大人您张口。换着寻常人,不落百来两的银钱,楼里哪能放走人。”老鸨摆出姿态来。
  老鸨敢要银钱,敢咬一口。或者说这伎楼能开起来。这背后岂能没能人,岂能
  没靠山后台?
  哪能啊。没后台,早让人给拆了。
  “好,就三十两,身契拿来。”赎人的大人说道。
  有人交银子,老鸨当然乐意放人。一个买来的丫头,一转手挣了好几倍的利润。
  这般大的好处,老鸨乐着。反正卖掉这一个丫头,凭着挣来的钱又够买好几个二囡囡这样的小丫头。
  对于老鸨而言,她做生意怎么都是挣,还是大挣。不可能亏的。
  二囡囡从伎楼被领走。大人领了二囡囡回一趟曾经的家。让二囡囡给亲爹磕头烧纸钱,尔后,二囡囡被领走了。
  至于亲人们的念叨,二囡囡全没有记住。或许是亲情亲人,在二囡囡的心底已经变样。
  伎楼的生活,到底让二囡囡见到人世间最恶的恶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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