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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他已从那个胆小懦弱的小胖墩成长为如今能独自撑起一片天的成熟男子。
  她也从天真软糯的小粉团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
  宋衿禾明艳娇媚的模样闪过眼前,激起盛从渊心尖一片涟漪。
  酸胀发热,躁动难耐,又挣扎于抓不住的虚无画面中,无法自拔。
  少时的承诺像被风吹散的砂砾,再到如今,已完全无法作数了。
  甚至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丝毫痕迹。
  她,有了未婚夫,将与别人成婚了。
  盛从渊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在母亲生辰宴上,自己故作冷淡的回答。
  母亲问他是否还记得幼时的玩伴。
  他敛目回答的也是:“不记得了。”
  可这般故作镇定的回答,和今日宋衿禾当真冷淡的回答全然不同。
  分明前一瞬他还在为久别重逢的惊喜而浑身躁动。
  下一瞬,她已有未婚夫的事实令他僵在原地,只能自欺欺人,不记得了。
  可是怎会不记得。
  漫长的十年岁月中,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和她重逢的情景。
  从最初情绪最为强烈时,稍有幻想便难耐到夜不能寐。
  到后来时间将表面的情绪冲淡,只留有压抑在深处不为人知的执念。
  盛从渊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捏紧的拳头咯咯作响。
  夜色中沉暗的面色显得阴鸷骇人。
  盛从渊忽的一个翻身,面朝向墙壁,被褥紧裹,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后,强迫自己闭上了眼。
  *
  宋衿禾接连几日都是一副气呼呼又阴沉沉的模样。
  被人问起,她便说是没睡好。
  可她脸蛋白里透红,气色甚好,又完全不似被失眠侵扰。
  宋衿禾的确没有失眠。
  甚至每晚都睡得很沉,一觉饱睡到天亮。
  可盛从渊也每晚如期而至,出现在她的梦中。
  若那些梦当真是实打实存在的。
  她和盛从渊简直就是夜夜笙歌,荒.淫.无度。
  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每晚都得……
  “衿禾?和你说话呢,可有听见?”
  宋衿禾一怔,吓得眸光颤动,一转眼就对上了母亲余兰担忧的目光。
  她这才回神:“娘,你说什么?”
  “你这孩子,近来怎频频走神,可是身子有哪不舒服?”
  宋衿禾:“……没有不舒服,就是没睡好而已。”
  余兰古怪地上下打量了宋衿禾一番,仍和之前一样,看不出她面色有任何异样之处,反倒还比前一段时日水润了些。
  她抿了抿唇,暂且不论女儿的走神,又再次重复道:“那幅名画,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拍下来,你爹要在下个月厉大人生辰日时,作为贺礼赠予厉大人。“
  厉大人,怎又是和盛从渊有关的人!
  宋衿禾脸色微变,还未开口,就闻余兰又温声道:“你大哥也允了你瞧上的那件饰品,今日也可一并拍下。”
  宋衿禾:“……”
  连大哥都搬出来了,看来以这幅画作为贺礼便是大哥的意思了。
  她默了默,敛目认命道:“好,我知晓了。”
  *
  琉璃阁,京城最大的拍卖行。
  各地名贵之物,外域罕见之物,皆有可能在此出现。
  竞拍买卖,价高者得。
  早在半月前,宋宁就打听到已故名画家真迹将在此次拍卖会上进行竞拍。
  此画有市无价,珍稀罕见,极具收藏价值。
  以此作为朝中位高权重的厉大人的生辰贺礼,自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就此向父亲提议拍下此画,虽是价高,但也值得。
  宋擎苍早已不怎做主家中事,既是宋宁安排了,此事也相当合理,他自然也没有异议。
  宋衿禾坐在马车里仍是心有不愿。
  盛夫人生辰还未过去多久,厉大人生辰日又来了。
  如此一来,她岂不是可能又要见到盛从渊了。
  不知届时她是否能寻一个合适的借口推辞宴席。
  宋衿禾一阵头疼,心绪又再次烦闷起来。
  抵达琉璃阁,恭迎贵客的小厮迎上前来,恭敬地请宋衿禾入阁。
  宋家是琉璃阁的常客,甚单独包下二楼位置最好的一间雅间,无论宋家人出席与否,此处都不会接待别的客人。
  宋衿禾入了雅间后,明秋便熟练地吩咐琉璃阁小厮,一切按照宋衿禾的习惯来。
  没多会,茶点呈上,屋内点燃清浅熏香。
  宜人的香气缓解了宋衿禾些许烦闷。
  但她仍是抹不开眉眼间的愁云,疲惫地抬手揉了揉眉心。
  明秋观察多日,早便发现自家小姐的反常之处。
  此时拍卖会还未开始,雅间内平静安宁。
  她躬身凑近,温声询问:“小姐近来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不知奴婢能否替小姐分忧解难?”
  宋衿禾一手撑着额头,默了片刻才道:“我最近没睡好。”
  仍是如此回答,明秋便打算收了话头不再多问。
  但宋衿禾又道:“我总在做一些奇怪的梦。”
  “梦?”
  宋衿禾忽的坐直身子,颇为紧张地看向明秋:“明秋,我好像是撞邪了。”
  “小姐,您别吓唬奴婢啊,您好端端的,怎会撞邪?”
  宋衿禾抿了抿唇:“我也不知为何会有如此怪事,我总是梦到一些无关紧要之人,也梦到一些并不存在之事,这不是撞邪了,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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