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注意到洛弗因质疑的眼神,颜休轻咳了一下,恢复到威胁人的状态,只不过语气就像是在菜市场选萝卜一样,“嗯……”她点开光屏,“那我们先从哪个下手好呢?”
  屏幕里面连接着宴会厅的监控,原本欢歌载舞的人们此时仿佛喝多了一样,瘫坐在座位和地上,还有的被绑在了座椅上,一直努力保持清醒不愿妥协的大臣被捆住并捂住了嘴,乐手们却并没有停止奏乐,原本带着半脸面具服侍的侍从们一个个端正地站到特定的人物身旁,神色清醒且等待指令的气场,一向喜欢地下拍卖奴隶,将人看做物品的贵族们此时成了屠宰场中待宰的牲畜。
  曾被关在笼子里过,体会过被权贵戏耍的颜休在心里嘲讽,真想把这一幕实时转播给全国的国民看呢。
  明明戴德亚也包括在刚刚两个人所说的赌注之中,可他却一幅毫无畏惧的模样,如同亲切的邻居指导着,“从帕特里侯爵开始怎么样?他借用职务吞下了矿山作为私用,将产出的矿卖给他国生产军火,压榨底层劳工的劳动力。”
  颜休用手指敲下耳机,然后指挥道,“ 3号。”,只见屏幕那端待命的侍从点了点头,光屏里看到带着白手套的侍从将一管透明的液体注入到帕特里体内,在睡梦中的人痛苦地挣扎着醒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两个士兵拖了下去,然后从后厅中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宴厅内此时清醒的贵族式最恐惧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注入的液体和将被带到的地方都是未知的,直面这种恐惧。
  “下一个。”颜休把视线转了回来。
  戴德亚一直淡定的让洛弗因感到诧异,“阿奎金伯爵吧,”他思考了一下,面上隐约有雀悦神情,“他一边参与和辛白林公爵贩卖奴隶,同时贩卖违禁药品,庄园里也其他贵族提供特殊服务,甚至商品里包含未成年。”
  “嗯。”颜休从鼻子轻哼出声,“一个个胆子是真不小。27号。”
  “接下来是……”
  随着两个人一来一回的交谈,带走了接近十个人,洛弗因震惊于这些元老院的人为了私欲的丧尽天良和胡作非为,而他在位代理这五年并无察觉,颜休的脸色也十分阴沉,明显看得出在压制着怒火。
  她因怒气而产生的信息素波动似乎让空间跟着颤动,深吸一口气之后,说道,“你似乎一直漏了一个人,我以为会更早听到他的名字。?”
  “的确,我本打算把他放在最后。”戴德亚笑了一下,眼尾的皱纹更加深邃,“首相戴德亚,罪名是谋杀君主,五年前亲自策划了女王的飞机爆炸案。 ”
  “居然是你!”听到这,洛弗因一下愤怒地站了起来,眼眶充血地发红,居高临下地将枪口抵着他的额头逼得向后仰几分,扣着扳机的手指也想要发力,如果不是颜休按住另一只手表示制止,他一定就地解决这个大逆不道的罪臣。
  “此外,明明是首相,却未能即使发现他们以权谋私,发现之后也未能起到制止的作用,等同于默许纵容,在其位未谋其政,是失职之罪……”他自己一条条阐述着自己的罪过,后面语气也显得愈发的急促和激动。
  颜休倒是看起来比洛弗因想得淡定,似乎早就知道,但如果是这样,为何不一回来就解决掉这个祸患? “你没有参与过其他贵族的牟利?”
  “我在年轻的时候,也尝过他们的恶趣味,之后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观看他们的游戏。”戴德亚对于头上的枪并不在意,“啊,不过偶尔,会给他们提一些建议或者卖一些人情。”
  “于是他们就有把柄落在你的手上,让你有了掌控的可能。”颜休毫不留情地拆穿他,面对君主,对宪章宣过誓的人或许不会撒谎,但他可以轻易有意识地隐瞒部分真相。
  洛弗因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才是真正罪大恶极,颜休的眼神却晦涩难分, “所以,这么做的理由呢?也是为了短暂的快感和填不满的欲望?”
  她顿了一下, “在我看来,卿似乎不应该是同他们一样的人。”当年,负责把她从父母身边带到姑母身边的人,就是戴德亚。当时他还是一个刚进入中央的官吏,一路上教会她不少人情世故,讲了很多颜休未曾见过的风土人情,在颜休看来,虽然表面不羁放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这与他热爱这个国家,拥有政治抱负又正直并不冲突,或许也就是他不在乎成功的途径,所以他比别人爬的也就更快一点。
  “没什么不同……”他本想像以往一样半开玩笑地搪塞过去,但看到颜休认真又带有信任的表情,在戴德亚的心中,从见到还是小女孩的女王第一面起,当她带她离开自己的父母,将手交到他手上的时候,就拥有了想要关心保护的心理。
  他本想用自己作为祭品将威胁到王权的整个元老院拉下地狱,但看到颜休此时的反应,让他又想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或许是不甘心最终在她心中留下一个恶人的形象。
  终是叹了口气,随着这口气,戴德亚看起来不再那么从容,而是伪装卸掉后的沧桑疲惫,“您了解到多少?”
  “比你想象的多,但真相,我还是想从卿这里听到。”颜休示意洛弗因放下手里的枪,即使洛弗因感到不解,但依然保持警惕却听话地放下手臂。
  “……”他犹豫了半晌,缓缓开口,“… ..当年王位战后,臣只想着修复都城和民众的生活,实话说,苏塞丽陛下的去世和战争的残酷性对我的打击很大,只有投入到工作中才能度过黑夜,等精神稳定一些之后,努力坐到了首相的位子,才发现元老院的势力已经强大到难以控制,宛如即将崩溃的千里之堤。也就是那时,我意识到王权已经被贵族套上了枷锁,作为一个逐渐在笼内强大起来的野兽,对他们来说,您已经成为一个不得不除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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