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最后,青年拒绝了她的钞票,投了自己的两个硬币,满足地获取了一朵棉花云。
  看起来真好养活啊。施未矜想到。
  防止被雨淋湿,青年没有拆开罩在棉花糖上的薄膜塑料袋。进入地下通道后,他收起伞,抖了抖上面的雨珠。
  施未矜注意到他还是没有拆开包装。
  并肩往检票站走去,楚知川垂在腰侧的手随着走路小幅度的晃荡。两个人挨得不远不近,施未矜能感觉到他的手背偶然蹭过自己的。
  带着不属于雨天的温热,这是人的体温。
  不合时宜也不合身份的,施未矜想起上学时看过的无聊的初恋桥段。放学的少年男女想去牵起对方的手,但苦于不好意思,只好假装不经意地碰碰对方。
  但这不是施未矜的作风。
  快到入口,施未矜一把拉住楚知川的手,牵着他往前走:“快点走,不然要等下一班了。”
  不像漫画里会羞涩脸红的男主,楚知川坦然地弯眸,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并且回扣她的手心。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
  进到悬浮列车里,楚知川终于有机会把伞挂在置物架上。他坐在施未矜旁边的椅子上,拆开包装,棉花糖好像漂浮进夜晚里的洁白的云朵。
  他纯然的眼睛盯着施未矜:“上校要尝尝吗?总觉得在上校旁边吃独食不太好。”
  “我想把第一口留给上校。”
  真是很忠诚啊。
  施未矜象征性地尝了一口,就是普通的糖精的味道。
  青年毫不在意被人咬过的棉花糖,安静地吃起来。
  他的吃相很干净很好看。
  街灯的光洒在他的面庞上,微弱地照亮他的五官,甚至还没有他的眼睛那样亮的惊人。
  舌尖卷着棉花糖,就像残存的春雪被他口腔的温度融化了。
  …
  除了共享食物的行为有些逾矩,楚知川就没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事了。回到老宅的时候,其他人全部睡了。
  只有大厅里留着灯,孤寂地亮着。
  把雨伞撑开晾在阳台上,楚知川打了一盆热水,敲开上校的房门。
  他半跪着,放到上校足边。
  又很利索地起身,替上校按摩肩颈。
  他用不大的声音说:“上校在训练场辛苦了一天,我学过按摩,帮上校按一按。”
  听话、细心且体贴,合格的男伴该做到的事他全都做到了。
  而且眼睛里有着永不熄灭的崇拜的光:“上校驾驶机甲的样子真让人敬仰,如果我也能像上校那样英勇就好了。”
  奉承的话施未矜听得足够多了,她不在意这个。她在意的更多是青年掌心的温度,这样的暖热是很安心的一件事。
  楚知川的力道合适,手法得当,让她放松得很彻底。按摩很能消除来自训练留在身体里的疲劳。
  借着水晶吊灯的光,她看清青年近在咫尺的脸颊,甚至于细腻的皮肤纹路。那只棉花糖早在悬浮列车上就吃光了,甜腻的味道大概还留在他的口腔。
  盯着那张唇,施未矜凑得更近一点。
  他的眼睛也饱含情愫地看向她。
  在这样脉脉的时分,上校却很突兀地想起一望无垠的冰川。如果是齐明寻在这里的话,他的眼睛大概会像两珠清凉的雪糁,不会像青年这样滚热。
  于是上校清醒过来,恢复照常。
  第8章
  在黄昏到来之前,施未矜趁着天色还算较早,从训练场提前结束演练,回到了老宅。
  这几天楚知川总是在她进入老宅以后就等在门口,她回来的时间并不确定,有时过早,有时过晚。可青年总是风雨无阻地等在玄关,再温吞地微笑着递来一杯热茶。
  时间精确到令施未矜怀疑他不做佣人分内的事,每天蹲守在监控屏幕前,计算着以怎样的速度出现,才能用最好的姿态迎接她回家。
  偏偏他是工作得最认真的那个,张妈甚至也提到,他做得很严苛认真。
  能在短时间内和所有人相处融洽,甚至忍不住为他说好话,而且又能兼顾做事的同时紧盯她的动向,施未矜觉得只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思还要足够活络的人才能做到。
  总之,她当不成这样玲珑的人。
  然而今天,楚知川却没有像平时掐着秒表一样出现,接过她的外衣,递来温热的茶水。
  后知后觉的,施未矜直到进到二楼才意识到他没出现这件事。
  不过迟到一天似乎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心意不够坚定的人很多,她遇到的喜欢放弃的omega数不胜数。
  当然,最后的好处也不归他们。
  回来得这么早,除了施未矜的随心所欲,还有另外的原因。
  庆功宴已经定下来要办了。
  尤丽听到这个消息后高兴地恭贺她。打了这次胜仗,虽然在短时间内因为她年轻尚轻的关系不能晋升,但无异于在向众人宣告,她是名副其实的“帝国的希望”。
  只是偶遇贺泽,他的眼神好像更冷了。
  不过就算决定要在过几天办庆功宴,齐明寻也没有回来的打算。这都在众人的预料之中,背负无数荣光的年轻上校的那个倔强的白月光,总对她避之不及。
  大概还会留在那里继续进行所谓的“视察”,直到宴席结束后才会回来。
  施未矜自己脱去西装外套,挂在实木衣架上,接通了她的通讯器。她低声和对面的人说了些什么,随即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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