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没有过多要求什么,我是她的儿子,她连见面也不愿意。”顾繁周将手机收回口袋,酒瓶已经空了,他的情绪看上去也比方才平和许多。闲岁视线始终落在他身上,想起上次在餐厅门口碰到顾繁周时对方的醉态,他隐约有些不放心。
  “也许她是怕自己会心软回来,”闲岁尝试安慰他,“毕竟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新生活,她不想放手吧。”
  顾繁周的动作无意识地怔了怔,下一秒竟轻笑出声。“你比我想象得还要聪明一点。”
  闲岁原本正替对方难过,听了这话差点没发脾气,他什么时候脑子不好用了。
  “你,还有我,都不是她,永远不会知道她的真实想法,”顾繁周顿了顿,“以前我想母亲,以为她会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关心我的人,现在像是忽然间没有寄托,我身边什么都没有了。”
  大抵是蓦然觉得自己矫情,顾繁周让佣人将桌面上的酒瓶酒杯一并收走。“算了,刚才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可是,”闲岁满脸莫名其妙,“我都听完了啊。”
  “不是要排戏吗。”顾繁周索性生硬地将话题转移,闲岁固然不打算让他得逞,自以为很有威压地朝顾繁周凑近:“我说,我都听完了。”
  “要怎么样,明天就去找娱乐新闻曝光我吗。”顾繁周嗤笑一声。
  “不是没有人关心你,”似乎是不想顾繁周误以为自己是在开玩笑,闲岁语气很认真,“我会担心你的,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联系我。”
  顾繁周的视线望进闲岁眼睛里,是很干净的眼神,他甚至无法在这样的眼神面前,说服自己对方有其他不单纯的目的。仿佛就连颤动的睫毛,眼角的泪痣都在向他表示关心。
  他很难解释神经当中忽然而至的冲动,顾繁周搂过闲岁的脖颈,吻在闲岁的嘴唇上。
  闲岁没有推开,仅仅是困惑地睁大眼睛,看着顾繁周近在咫尺的脸。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很久,顾繁周松开他的时候动作带着迟疑,仿佛连顾繁周自己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举动。“顾哥?”
  “排戏,”顾繁周目光没有在闲岁身上多停留,从沙发上站起身干脆利落地前往电梯口上楼,“去拿剧本。”
  闲岁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方才仅仅是在排戏吗?
  一瞬间被调动的神经瞬间冷静下来,他知道这种感受是失落。
  ……
  闲岁是从顾繁周的别墅直接抵达片场的,助理比他更早就已经在了。见闲岁从顾繁周的车子上下来,助理匆匆忙忙迎上去,问他是不是喝了酒,能闻到气味。
  助理的鼻子是闲岁难以想象的灵,他特地带着香囊出门,居然也能被发现。
  “闲岁哥,你跟顾哥喝酒,没醉吧?”助理很担忧地在他身上打量,“别看我好像年纪不大,我当艺人助理有几年了,我就是担心,哥你戏里戏外都跟顾哥走这么近,会不会出问题?要是酒后一乱性闹出什么……”
  闲岁原本正在拧矿泉水瓶盖,打算漱漱口,听完这话手里的瓶盖顿时掉落下去:“我分得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现在还很清醒啊。”
  “那我肯定相信闲岁哥。”助理蹲下身将瓶盖捡起来,重新放进闲岁掌心。
  闲岁喝完水,很快就到试衣间换好旗袍准备拍摄。简疏玉在夜之都应酬客人,来的是他的一位熟客,简疏玉就带着人进包厢,开了洋酒,互相搂着喝。
  傅明楼则坐在夜之都门口附近的位置上,从他这里远远可见包厢门口。他手边是一个空酒瓶,人已经待了好一会儿,脸上显然见红,但也并没有停下倒酒的意思。
  简疏玉刚送走客人,就有与他相熟的舞女凑上来同他耳语,大厅那头坐着傅公子,不让任何人接近,就连有客人在他边上落座点酒也要给脸色,问疏玉姐能不能去看看。
  “赶客确是不合适,不用担心,我同他聊聊。”简疏玉话音刚落,人就在傅明楼边上坐了下来。傅明楼显然不把他当特例,仍是很不满地觑他一眼:“怎的非要坐这。”
  “我听姐妹们说,傅小少爷在这头喝闷酒,还不让旁人接近,”简疏玉向侍应生点了饮料,傅明楼这副模样,他可不忍心让人再喝,“我在想名门望族出身,念过洋书的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无礼了。”
  “倒没听说富户家的少爷非要讲礼仪。”
  “傅少爷做什么当然有自己的自由,但来夜之都的客人也有点酒的自由,”简疏玉往傅明楼的杯子里倒饮料,“疏玉请少爷喝这一杯,就当是请傅少爷卖疏玉一个面子,让来夜之都的客人们都高高兴兴地来,高高兴兴地回,如何?”
  傅明楼捧起杯子,递到自己嘴边,并没有喝下去:“不是酒。”
  “傅少爷喝得太多了,”简疏玉自己先将杯里的饮料一饮而尽,“酒喝多了,换别的品尝,少爷说不定也会觉得不错。”
  傅明楼对上简疏玉的视线,似乎并不只是在谈眼前的饮料:“我只喜欢酒,你不明白吗。”
  简疏玉的动作下意识顿了顿:“不喝过,少爷怎么知道不会喜欢。”
  傅明楼一口气将饮料尽数喝下:“你高兴了吗,我现在说,不喜欢。”
  “不论少爷再怎么说,今晚少爷再喝,是要醉的。”
  傅明楼望着眼前空荡荡的酒杯,毫无预兆地开口:“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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