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omega并没有为沈明堂冰冷的态度感到难堪，反而是有些好奇：“沈先生急着回去，是因为家里的爱人吗？”
  omega刚刚成年不久，就由家里人安排进入了军团的秘书处镀金，其他年轻的alpha对他多是讨好追捧的态度，有时故意找事，只为了到秘书处多看他一眼。唯有沈明堂，通过卫景两人初见之时，就摆出来一张退避三舍的样子。
  这叫omega好气又好笑，自己是什么脏东西吗？叫沈明堂避若蛇蝎。
  听他提及爱人，沈明堂眼前不自觉跳出一张鲜活明亮的面孔来，冰冷和克制的目光显得柔和了许多。
  他没有回答，可心思细腻的omega却已经懂了，他微微一笑：“那我就不打扰沈先生了，希望你们日后能长长久久。”
  沈明堂终于抬起眼看他，说：“谢谢。”
  他的眼神当即活泛了许多，在omega看来，就如一个冰雕玉砌的人偶突然生出了诸多人气，他曾经动过的微妙绮思在这一瞬间彻底断绝。
  夜色在两人短短的交谈之间，似在纸面上晕染开的墨色，飞快蔓延而浓重。
  天空中的雪花下得大了起来，沈明堂下车时不过在沈宅门口停了一瞬，黑发，外套上，便掉落了许多细碎晶莹的雪花。
  进入沈宅，雪花飞速在沈明堂身上消融，只是他的身上还夹着一股寒意，衬得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愈发冰冷，叫周围的佣人不敢上前，唯有管家熟视无睹，笑眯眯接过他的外套。
  沈明堂抚去头顶上化开是水渍：“他呢？”
  “江先生在屋内。”
  管家很清楚他在问谁，迅速交代了今天沈宅发生的种种，沈明堂看似平静的面色在听到管家提到江家人的事时开始发生变化，等后面已经紧紧皱起了眉头。
  管家：“江先生说没胃口，到现在还没吃晚饭。”
  沈明堂眉眼的倦意闪过，眉间的疲惫化作担忧说：“我去看看，你准备些江眠爱吃的甜点。”
  他缓步走向房间，而后脚步停顿，手放在把手上。
  说来可笑，明明是自己的房间，沈明堂心头悄然掠过一丝不安。
  他停住脚步，推开了房门。
  房间没有开灯，窗户开着一个口子，寒风与窗外的灯光一起落入屋内，显得清冷孤寂。
  沈明堂的手按在开关上，正要打开，却听见沉寂的房间里响起江眠稍显沙哑的声音。
  “沈明堂，你知道我是服用过转化药剂的omega吗？”
  沈明堂瞳孔微微缩紧，江眠是怎么知道的？原剧情里，江眠始终以为自己是天然觉醒的omega。
  而关于转化药剂的事情，照系统的说法这就是篇披着升级流的花市文，大多数读者甚至是作者本人都不大在意这段情节，根本没有解释清楚过前因后果。
  从上次江焕的事过后，沈明堂隐隐猜出了事情原委，可这种事情，对于江眠而言则是意味着伤害，清楚江眠心底深处对于亲情的渴望，自己又怎么去开这个口？
  沈明堂刚刚想要解释，黑暗之中，江眠的声线喑哑，甚至隐隐约约透着几分寒意。
  江眠说：“你不要骗我，我和你说过的，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沈明堂沉默了一会儿，打开灯，两人相对而立的身形在灯光下，清晰无比。
  明亮的光线充斥着整个房间，黑暗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江眠却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失落感，
  他冷冷望着沈明堂，漆黑的眼瞳被灯光照亮，透着点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又仿佛暴风雨前的海面，酝酿着狂风巨浪。
  沈明堂知道，江眠是认真的，今天如果沉默着走出这个门，两人的关系只会走到无可挽回那一步。
  “我知道，是我猜到的。”沈明堂扯动唇角，喉结滚动，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喑哑起来，“但我保证，我没有参与。”
  沈明堂声音缓慢，对着江眠和盘托出自己是怎么发现的事情原委。
  江眠身形一僵。
  是他毫无察觉吗？是原来的江眠太过愚蠢吗？不……两个人冥冥之中都已经有所察觉，却都没有深想下去。
  “江眠”是因为亲缘血脉不敢深想，对于他一个刚刚成年的学生来说，真相太过残忍。
  可自己呢？答案在心间开始清晰。
  江眠从未想过，自己能开始这样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宁愿发现端倪，依旧沉沦下去。
  江眠拿手掌挡住脸，遮住自己复杂万分的脸色。
  苍白发冷的灯光下，近日里消瘦许多的江眠，由灯光勾勒出的身形越发单薄，没了往日的精神奕奕，低眉垂首的青年，看着竟多了几分颓然消沉。
  视线落在自己平平的腹部上，恍惚间，江眠仿佛看到了他逐渐长大的模样。
  其实不是不能生，但一个新生命怎么可以出现在一段模糊不清的感情中。
  江眠喃喃道：“如果可以的话，沈明堂，我们这辈子没有遇见过就好了。”
  他不必陷入这样进退两难的境界，更不用绞尽脑汁，去确认一个来自男人的爱意。
  沈明堂心口一窒，狭长的眼眸闪过一丝幽暗。他知道江眠不是有意，但听到之后，心里还是不可抑制感到难过。
  空气中一时陷入了令人屏息的死寂当中。
  一声低沉，饱含着无奈的喟叹在房间响起，沈明堂悄然无声从身后抱住江眠，下巴落在青年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