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在这一瞬间，真实和虚假仿佛交融在一起，让江退锋甚至不知道今夕何夕，身在何处。
  如果一切都是虚假的，那当初他艰难求生的二十多年，到底在做些什么？
  江退锋指尖发冷，他攥紧手指，脸色发白。
  江退锋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就好像有一只巨大的手在无趣地拨动着所有人的命运线，看着他们一点点挣扎，在有人即将要成功的时候，将线条拨向另一方。
  循洲捏了捏江退锋的手指。
  江退锋转头，两个人对视几秒，江退锋深呼吸了几次，他用力按了按自己的拇指指根，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
  那里曾经有一枚玉扳指，每当江退锋烦躁不安的时候，就会按一按它。
  逐渐养成了习惯，按了十几年。
  江退锋逐渐从那种从灵魂深处溢出来的恐慌中回过神来。
  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无论是大盛王朝的二十多年，还是帝国这跌宕起伏的几个月，对江退锋来说都是真实的经历。
  他经历过在雕梁画栋的宫殿中吃不饱饭，被冻得浑身发抖，手指上有一个叠一个的冻疮。
  他经历过兄长早逝，独自一人顶起偌大王朝，外抵奸臣，内教幼帝，用一己之身为小侄子铺平康庄大道。
  他经历过变异兽侵袭，被爆炸卷进虫洞，又在陌生的时空找回熟悉的灵魂。
  他经历过的一切构成了他的血肉，一点一滴拼凑成现在的江退锋。
  不管时空是否虚假，经历永远都是真实的，这就是他的真实。
  江退锋眸子微亮。
  “或许，我们都想错了。”
  江退锋看向循洲，他有了一个无比大胆的猜测，或许说出来都会让人觉得荒谬。
  但在这个时候，江退锋却觉得或许只有这个答案，才能解释一切。
  江退锋声音缓缓，说出的话却让循洲觉得无比可怕：“如果我们穿越时空，都在先皇陛下的计算之中呢？”
  他的神色无比冷静：“你当年在那场意外中到底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其实你自己也不清楚，你所得知的一切都是在清醒后身边的人告诉你的，而且那个时候你的年龄太小，自己恐怕也无法理解，这都是意味着什么。”
  “这其中的可操作性太大了。”
  “我猜，或许在那个时候，你的灵魂就受到了某种创伤，那种伤势由一颗爆炸的星体造成，或许不是人力可以扭转的，他们只能在此基础上做最大的努力……”
  江退锋去看循洲，他刻意将声音放缓：“比如强行分裂自己的灵魂，将一枚碎片封印在你的精神海里。”
  循洲脸色发白：“但是，这会对他造成怎样的损伤？”
  不知不觉的，循洲已经认同了江退锋的判断，开始顺着江退锋的思路继续分析。
  江退锋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没法去判断，毕竟现在的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这件事情说起来实在是匪夷所思，就连查证都无从查起。”
  “按照这个猜想，拨乱反正的说法就成立了。”
  江退锋的神色有些异样：“只是……如果你是因为那场意外导致有部分的灵魂穿越漫长时间回到了过去，那我是为什么呢？”
  循洲也沉默下来。
  是啊，这个说法只能解释循洲身上的异常情况，但江退锋却是说不通了。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说得通的。”
  奶呼呼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近乎于凝固的空气，声音从两人耳边响起，江退锋微微睁大了眼睛，就见一团灿金色的光芒凭空出现在两人面前，光芒流转，小龙舒展翅翼，慢悠悠落在江退锋的膝头。
  江退锋的指尖点在小龙的脑袋上，他捏住小龙头顶上那支幼嫩的角晃了两下：“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小龙被他晃得东倒西歪的，抓住江退锋膝头布料稳住身形，用力摇摇头，用角顶开了江退锋的手指，看着他幽幽叹口气：“你真的不觉得我作为一个液态金属生命体，有一点太智能了吗？”
  江退锋：……
  他呆呆眨眼：“难道不是因为你集帝国最高科技于一身，所以能够表达出近乎于正常人类的情绪吗？”
  小龙一哽，它平时总是用这么一套理论来糊弄江退锋，没想到这时候江退锋正经八百地把这套理论搬出来，它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难道要直说“我这些都是糊弄你的，你第一天回来就掉马了吗？”
  小龙默默咽了口唾沫，根据它跟江退锋相处的经验，如果自己当真这么说了，江退锋能一巴掌把它拍进废品处理站。
  小龙扭头，它还不想被废物处
  就在小家伙纠结着该怎么委婉地告诉江退锋这件事情的时候，江退锋自己想明白了。
  他眯了眯眼，抢在小龙张开翅膀逃跑之前伸手一把捏住了小家伙的一双翅翼。
  小龙：！！！
  江退锋的声音阴测测响起：“所以，你一直都在忽悠我是吧？”
  循洲微微一挑眉，他这时候倒是不着急了，他难得见到江退锋吃瘪，索性一秒化身吃瓜群众，围观江退锋教训“逆子”。
  小龙满脸讨好的笑容：“也、也不能这么说，主要有命令我不能告诉你，就，我也不好明目张胆地违抗军令对不对？”
  江退锋咬牙：“所以你早就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