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富江怎么可能会死！
  ＊
  “富江你……你真的死过吗？”
  乙坂雪司的声音通过共享记忆传过来的时候，穿着登山服的川上富江停下了脚步。
  那个冒牌货还真敢把有些事情说给乙坂雪司听。
  他烦闷地皱起了眉。
  为什么要让笨蛋知道那么多！
  明明只要冒牌货不去靠近乙坂雪司，作为真正的川上富江的他也不靠近雪司，一切就都能回到狐仙山之前。
  川上富江习惯没有乙坂雪司的生活，乙坂雪司也同样生活在没有川上富江的环境中。
  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
  那是再美好不过的事。
  可冒牌货却把这一切毁了。
  “混蛋。”
  川上富江真的不想让乙坂雪司听到自己很狼狈地死过的事。他在雪司的眼里必须完美，自己就算离开了笨蛋，也能过得很好……这是川上富江一直坚持的想法。
  川上富江怎么可能会死！
  好想处理掉那个暗示雪司想到自己死亡的冒牌货，好想抹除雪司脑袋里有关于自己死了的记忆。
  暴躁让他皮肤发痛。
  在身体内的冒牌货即将抓住机会，准备撕裂皮肤时，川上富江及时止住了情绪的激动。
  他还有事要做。
  他还要处理掉更多的冒牌货，不给他们分裂的那种处理。
  ＊
  笼子内的川上富江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栏杆，刘海下的眼睛闪烁着莫名的情绪。
  冒牌货比他早一步告诉了雪司川上富江死过的话。
  雪司、雪司会做什么反应？
  ＊
  川上富江:“死过哦。”
  简单的话很快传达到了乙坂雪司那里。
  没有任何长篇大论，富江就那样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富江甚至没有说他的猜测是多么愚蠢，就承认了他的猜测没错。
  乙坂雪司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他就像冰雕，坐在那里。
  富江有说什么话吗？
  川上富江感觉到了来自雪司身上的寒意，他的目光从喷泉转向了雪司，看着对方没有任何血色的脸，笑了一下。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活下来了。”
  “你依然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我也一样。”
  “不、不一样。”
  乙坂雪司从慌乱中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他现在没办法维持冷静，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如果富江你真的死过，那我之前说的话，不就是对你更多的伤害？”
  他并不想伤害富江。
  可是
  如果那个前提是真的，乙坂雪司没办法原谅自己。
  他太迟钝了，也太容易相信富江的话了，以至于他忽略了应该去探究下去的事。
  如果自己早一点发现，富江是不是就不用那么痛苦。
  如果自己再早一点……
  “那并不是你的错。”川上富江在狂乱的风雪中，距离雪司更近，他丝毫不在意自己是否会被雪司冻成冰雕。
  他只是想要尽可能地安抚陷入自责情绪里的笨蛋。
  那并不是对方的错。
  无论是川上富江的死亡，还是冒牌货的涌入，那些……都不是雪司的错。
  雪司并不了解事情的原委，也高估了人性的丑恶。
  川上富江很受欢迎，是事实。
  但总有一些扭曲的人想要把川上富江占为己有，用死亡束缚在自己身边也是事实。
  雪司把他们想得太好了。
  雪司也把他想得太好了。
  川上富江看着雪司夺眶而出的泪水，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在国中时说过让雪司不要哭的话。
  雪司当时回复不会哭。
  可终究……
  笨蛋后裔还是因为他的事情哭了。
  那些泪水在雪司的脸颊上留下了痕迹。
  笨死了。
  为什么要哭？
  川上富江感觉皮肤被撕裂，身体里的冒牌货已经不受控制的暴露在空气里。
  “雪司……”
  “你是笨蛋吗？为什么要哭！”
  川上富江后脑勺终究出现了冒牌货的脸，他的声音。
  冒牌货在试图吸引雪司的注意。
  现在的自己在雪司面前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
  意识到这一点的川上富江迅速与乙坂雪司拉开距离，努力地让冒牌货闭嘴。
  他不敢去看雪司的脸。
  他也在心里祈祷雪司不要看自己。
  川上富江在雪司眼里永远是最完美的人。所以……
  “不要看我。”
  这句话带着命令与企求。
  “不要看我。”
  他现在并不完美。
  他已经不是雪司所认为的川上富江了。
  ＊
  夜色并没有办法掩盖川上富江后脑勺的异常状况，乙坂雪司的眼睛里已经印下了富江分裂的画面。
  “不要看我。”
  “为什么不要让雪司看我？”
  “好痛，雪司，我好痛。”
  ……
  一个身体不断地发出两种声音。
  他们一边抗拒着乙坂雪司，让乙坂雪司不要看自己，一边又在向雪司诉苦，说自己现在好痛，希望雪司能够靠近自己。
  乙坂雪司现在没办法思考，可身体却早先一步做了回应。他违背了富江说的“不要看我”的话，靠近了富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