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半小时前。
  国金庭院1304室。
  余老站在门口按了半天门铃无人应答,想起原先与老友聊天时,他有很严重的自我厌弃倾向,午夜梦回,尽是自己茹毛饮血的野蛮状态,需要靠大剂量的安定才能进入深度睡眠,但每次醒来之后又会更加狂躁。
  今早他给自己发了条消息说终于得到解脱了,并附上了门禁密码。
  余老心里止不住地后悔,如果他不是在检验室忙了一早上分析血样数据,应该还来得及赶到吧,希望他没有真的想不开。
  余老颤抖着手输入了密码,大门缓缓打开。
  屋内一片寂静,余老放缓了脚步,顺着客厅的青乌色血迹走到了书房,只见书房的桌面上放着一块剜下来的肉,定位器紧密地缠绕在肌肉纹理之中。
  转椅上的男人背对着门口,面对着落地窗,一柄长剑贯穿了他的头部。
  余老认识这柄剑,是老友的爷爷留下来的功勋之物,他最终选择了用荣耀结束自己的一生。
  他哽咽着向老友走近,情绪复杂,轻轻转过椅子,老友低垂着头,青乌色死亡血液染湿了身上的戎装。
  余老沟壑纵横的眼角溢出泪水,看着相交数十载的老友落得了如此下场,悲痛得不能自已。
  但此时转椅上的男人却伴随着骨节摩擦发出的咯吱声缓缓抬起了头,余老心神大震,头部被贯穿的感染者怎么可能还能活过来。
  原本青紫色的纹路已经变成纯黑,错综复杂地横亘在脸上,瞳仁像是一抹尘灰,他露出细密的獠牙低吼一声就要向余老冲来。
  余老用手肘抵住他的下颚,抽出了贯穿头部那把剑,狠下心用力一劈,削铁如泥的细剑硬生生削走了一小片头骨,老友却挣扎得更加厉害,混乱中余老的手臂被尖利的指甲划破,他脸色一变踹开了老友。
  本就年老体衰的余老愈发吃力,他注意到老友戎装下心脏处不规则的大片凸起,当老友再次朝他猛冲来时,他举起剑,径直刺入了他的心脏,青乌色的血液溅了他一脸,老友垂下了四肢再也没有了生息。
  他将老友拖回床上,脑袋开始昏昏沉沉,余老翻找着老友的药箱,却发现一个月剂量的抑制剂他都在昨晚给自己注射完了,药箱上还有用指甲挠出的划痕。
  【为什么我不能变成人】
  倦意席卷着余老的神经,血管开始不规则浮起,他强撑着意识打开了光脑,将所有整理好的文件传给了许悠悠,发送完地址后发现自己的手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了,他颤颤巍巍地拨通了电话想说明情况。
  然而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刹那,理智彻底崩断,瞳仁染上了丧尸特有的透蓝,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低吼。
  “就是这里了。”柏泽转身推开一直想往前挤的林木,“你跟上来干嘛。”
  林木依旧一脸呆滞,但看似十分亲近柏泽,乖巧地站在他身后。
  柏泽用精神力查探了一下,对许悠悠摇了摇头,许悠悠的脸色愈发苍白,抱着手中装满抑制剂的药箱,对柏泽说:“把门打开吧。”
  柏泽用束缚带捆住了余老,许悠悠给他注射了抑制剂,余老却依旧狂躁不安。
  许悠悠看着药物对老师不起作用,有些慌乱:“柏泽,这不对劲,按理说他第一次注射了抑制剂后应该会陷入'无感期'才对。”
  柏泽也是脸色一沉:“没有人被变异后感染者咬过,悠悠,这个药,不一定会起作用。”
  两人只能将余老和林木一左一右绑在后座,开着车前往岭行区科研院。
  “医生,定位器和微型炸,药都植入进去了。”国金庭院外的绿植里蹲着两个黑衣大汉,正小心翼翼地伸着头往外瞄。
  “人坐上车了吗?”
  “上了上了,医生好聪明,要不是你接入了小区的监视器,我们差点就要和835号撞个正着了。”
  医生嗤笑一声:“本是怕狂化后的感染者跑出来找麻烦接的监控,没想到居然有个意外之喜。”
  医生转头看向身旁的衣止:“阿止,你把835号昨晚的身体数据调出来给我看看。”
  衣止手指微动,一行数据浮现在空中,显示一切正常。
  医生看了眼数据若有所思,难道那天,衣南失败了吗,不会这么蠢连用增强剂对付感染者的招数都想不到吧,看着柏泽的定位数据显示着追踪失败几个字,他撇了撇嘴。
  “余老的定位器一路向岭行区,看来853号的小女朋友要去找她爸爸帮忙了,阿止,准备投放一级变异兽吧,地点就在科研院,许远霖和我不对盘了这么久,突然要迎来他的死期还怪可惜的。”
  医生把玩着手里的引爆器,看着不断闪烁的光点兴味盎然。
  “再把我们调给他们的那批感染者型号找出来,要玩就一起玩个大的,来一场狂欢。”
  岭行区科研院外间会客楼。
  “爸爸!”
  许远霖脸上还冒着青色的胡渣,眼底带着微微疲惫,他进来看到站在一旁的柏泽先是冷哼一声,斜睨着走了过去,拍了拍许悠悠的肩膀:“怎么这么急着找我?”
  许悠悠把资料递给许远霖,简要讲述了他们推测的研究所的阴谋。
  许远霖越听脸越黑,看完资料后,一巴掌拍在会议长桌上:“岂有此理,研究所都他妈在打些什么鬼主意,我今晚回去仔细研究下资料,等验算结果如果真的和你们所说的一样的话,我会上报给政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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