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你从来就不懂我。”
见到纪秋允哭,柏扬之眼中冷峻锋利的情绪又一顿,浮上了一丝不知所措。
“我…….”柏扬之张口有欲解释,但张了一半口却突然住了嘴,眼神中闪过沉郁复杂的神思。
“柏扬之,你真的有把我当作一个人格独立的、完整的人吗。”纪秋允缓慢地长舒一口气,抬手抹了抹面上的眼泪,像是要把自己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的疲倦都一口气抒发出来,只是他如今没有精神崩溃的歇斯底里,只是尽力用平静的语气发出质问,“……我感受不到。”
“我累了。”
“我不想继续这段关系了。”
“放我走吧。”
“求你。”
“……”
柏扬之看着纪秋允毫无动容的麻木表情,掌心缓缓地收紧。
他从小就是在众星捧月之中长大的,他聪明,在各个方面都体现得淋漓尽致。老师夸他,长辈夸他,那些政客商人也夸他,他顺风顺水地一路走到如今,人生是一片坦荡光明的康庄大道。也因此,他不明白纪秋允在说些什么。
他只知道,他好像要失去纪秋允了。
眼前这个,似乎是在字字泣血的纪秋允,就像是在他的梦里狠狠地向他从头浇下了一瓢凉水,那一阵透心、突然的冰凉浇醒了他自以为是的一场梦——其实他一直都在有意、刻意地回避一个问题。
他与纪秋允之间的亲密关系,看似这么近,近到他清晰地知道纪秋允身上的每个敏感点,他们的身体之间的亲密是实打实为负的距离,而两颗心之间的距离却是咫尺天涯。
柏扬之越想,那股子不安感就像从骨子里生出来的风湿一般,越无孔不入地渗透进他的身体,蔓延至每一处脏器、每一寸皮肤。
他们始终都走在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上,无法相互靠近,他们短暂地相交过,但最终的结局只能是渐行渐远。
他们之间的感情,那些亲密、温存,从一开始就埋藏了菌种,只在漫长的潮湿中渐渐发霉。
直到今天,它们终于彻底变质,腐烂得溃不成军。
“我不同意。”
他不能失去纪秋允。
他抬手,轻轻地抚摸上纪秋允的侧脸,仿佛是无比珍惜地的抚摸着他唯一的、此生的挚爱。
允允是完美的。
允允就像是上天为他量身定做的。
就算是这样反抗他的模样,都令他如此爱不释手。
或许他一开始就错了。
他就该把纪秋允关在不见天日的牢笼中,赋予他脆弱、赋予他苍白,让他只属于自己。
如此一来,他可以抚摸允允像丝绸一样柔顺的头发,在情动时一把抓住,让他口中泻出悦耳的低吟;他可以撕咬他的嘴唇,品尝他唇齿之间害怕的颤抖;他可以欣赏允允眼中含恨的痛苦,亲吻那一双漂亮倔强的眸子。
不过,最有趣的还是掐住他的脖子。允允这样白皙细嫩的皮肤,无论用力多少都会留下淤痕,那样一圈漂亮的、青紫的痕迹,就像是自己给他留下的专属烙印一般。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柏扬之目光深深,死死地看着纪秋允,一字一顿道。
第六十一章 自由
柏扬之就是个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甚至断了纪秋允的通讯,收走了纪秋允可以对外联络的电子产品。
甚至在最初的几天里,他的一只脚上还被锁上了脚镣,那一条细长的铁链恰到好处地将他圈锁在一个房间的范围内,甚至还在锁扣处有一个电子监测器以便监视纪秋允的行动轨迹。
后来在纪秋允的强烈抗拒之下他才很勉强同意了不使用锁链。
纪秋允除了看看书,看看花,也不剩多少乐趣了,柏扬之不让家里的佣人与他交谈。
柏扬之回到家的时候,纪秋允正倚靠在庭院的一侧,眼神涣散地望着庭院。
柏扬之用眼神询问了站在一旁一直负责监视纪秋允的家仆。
那中年女子老实道:“纪先生说想出来透透气,让我不必跟着。但是按照少爷的吩咐,不敢不跟着。”
柏扬之远远地望着纪秋允的侧影。他那一双漂亮的眉眼半隐在垂下的、微长的碎发之下,隐隐闪着细碎的光,眉似远山,目如秋水,不外如此。柏扬之不动声色地欣赏了片刻,抬手挥退了仆人,才走了上去,
他缓缓地站定了纪秋允身侧,顺着纪秋允的目光望向前去。
他似乎是在看院子里那一株叶已落光的梧桐。
纪秋允自然感受到了身旁来人。
但他就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依旧恹恹地靠着梁柱,整个人在精神上显现出一丝蜷缩之态。
这几天折腾下来,他似乎又瘦了一些。
像纪秋允这样漂亮的人,消瘦的身体只会让人更有一种窥探欲,他曾在那些局里听过一些人口中关于纪秋允的猥琐的幻想。
“天这样冷,还执意要来外面等我下班,你想我了。”
柏扬之俯身弯腰,一手穿过纪秋允的腿弯。一手搂着他的腰,不费力气地把人一把抱了起来,他手上恶意地颠了颠,逼迫纪秋允看他,两人目光相触碰的瞬间,皆蕴着一股微妙的试探之意。
纪秋允被柏扬之抱在怀里,手下意识地在柏扬之把他往上颠的时候搂住了对方的脖子,浑身僵硬地一动不动,柏扬之则像是达到了目的一样满意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