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a市的秋冬季总是格外寒冷，此刻的花坛中已是百花凋零，唯余香樟树叶在风中吟唱。
  更显得树下那数千朵绽放的玫瑰花枝，突兀而又显眼。
  即使还有一段距离，回家路上的乔乐乐还是敏锐地发现了它们。她刚加完班，和男朋友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那是……有人在卖玫瑰花？还是在做什么行为艺术？”
  她眨巴着眼，看向身旁接自己下班的男朋友。
  高高瘦瘦的男人闻言，抬头向那个方向看去，若有所思地回答她。
  “应该是在卖花。”
  想到自己女朋友因为公司刚刚恢复，每天都在辛苦地加班加点，他拍了拍乔乐乐的脑袋说道。
  “我给你买几支。”
  乔乐乐连忙按住他的手，摇摇头。
  “别别别，咱们省着点钱吧。”
  想到公司之前的情况，原本大手大脚的她，现在对于花钱变得相当谨慎。更何况，两人刚在a市稳定下来，未来还要考虑买房买车的事情。
  两个人心绪杂乱地往前走着，影子在昏黄路灯下拉得很长很长。
  直到走近那片玫瑰之河，乔乐乐忽然惊奇地“啊”了一声。
  身旁男人的目光沿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在这片芬芳之中，有一块不太应景的纸板伫立其中，上面用口红写了几句话。
  “今天有人送了我玫瑰，我想将这份欣喜分享出去。”
  “大家可以拿走自己喜欢的一朵”
  “玫瑰会凋谢，而浪漫永存。”
  那字写的行云流水，后面还画上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乔乐乐诧异地转过头，与自己的男朋友对视一眼，然后相视而笑。
  正逢周围公司加班的下班时刻，在这条必经之路上，很快就围起了一圈人。
  “这是什么？免费领取玫瑰花？”
  “天，这也太浪漫了！”
  “怪不得被送了这么花，这个小姐姐真的太有人格魅力了。”
  他们叽叽喳喳地说着笑着，耐心地挑选自己想要的那一朵，丝毫不见工作之后脸上的疲惫。
  周云今天心情颇好，难得的没有加班到后半夜。见员工走的都差不多了，便收起电脑，从公司走出。
  总觉得今天的路边格外热闹，小情侣们人手一支玫瑰，在一起拍照说笑，更衬得他这只单身狗有些凄惨。
  这是怎么了，今天是情人节吗？
  他愣愣地想着，越发觉得这夜晚的风吹的他心里一阵悲凉。
  攥紧手中的电脑包，周云在人群聚集处停下来。
  冥冥之中，他总觉得那用口红写的字迹，有一种吸引自己目光与全部注意力的能力。
  抿了抿嘴，犹豫再三的他，还是轻轻拿走了一枝。
  在人群之中，他并不突兀。
  没有人关注是不是有人多拿了一枝，似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贴在一起合影留念。
  经过的路人也被这喜悦的场面感染，拿起手机拍摄下来，发到网上。
  “今天途经高新技术园区，看到有人在免费送玫瑰，几千支红玫瑰呢，太壮观了！”
  紧接着评论区就涌现出很多小情侣的评论与合照，定位都在同一个地方。
  “是的！我和男朋友也拿到了！（照片）”
  “太感谢这位小姐姐了，我真的会被浪漫到！”
  “虽然我单身，但我也拿了哈哈哈。”
  经过他们的认证，这条微博很快就被顶到了热门前几名。
  网上冲浪的林竹眠粉丝：……这字怎么有点眼熟呢？
  翻阅手机的陆引商：……这花怎么有点眼熟呢？
  而此刻的采花大盗林竹眠，正静静地坐在书桌前。
  她打开昏黄的台灯，拉开带锁的抽屉，拿出暗红色丝绒质笔记本，在心中缓缓问道。
  “系统，你在吗？”
  如她所愿，脑内一片寂静，没有应答。
  她轻轻勾起嘴角，打开面前厚重的笔记本，提笔写下第九十六条。
  【96.根据三个月的观察，每天晚上9点至10点消失。】
  如果系统此时在的话，它一定会被面前的景象吓呆。
  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观察的各种情况。
  【1.与自己同时出现，似乎以脑内电波形式通知。】
  【2.权限有限，只能控制流血，无法致死。】
  【3.无法直接控制外部世界，担心被外界发现存在。】
  ……
  旁边还列有各种可能性的推测与演绎，列出的图表与逻辑框架，洋洋洒洒写满了好几页。
  澄澈的玻璃窗映出她眼底的寒光，握着笔的手指隐隐发白。
  从一开始，她很多次看似闲聊的话语，都是在若有若无地试探系统。
  即使是在失血过度，濒临昏迷的边缘，她依然在心里记录着所有的细节。
  她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命运交到系统手里。
  合上笔记本，林竹眠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指尖传来的凉意，提醒着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眼底划过一丝危险的暗芒，林竹眠将整个掌心都贴在玻璃上。
  只要它与自己相处，就有暴露信息的可能性。
  她要做的，不过是将这些信息组合成型。
  然后一点一点，将威胁她的一切——
  都剥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