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太后的嗓音涌上倦意:“还有何事要奏?”
  “臣还有一事。”礼部尚书上前一步,从袖中掏出折子,“五月廿一是太后千秋,礼部已提前拟好了采买单子,呈送殿下过目。”
  太后挥挥手,便有随侍太监下堂来接了单子,一番比对商议,直到午时才散了朝。
  雍盛饿得头晕眼花,刚扶着怀禄回到晏清宫,太医便领了太后的懿旨前来请脉。
  “早间刚请过平安脉,这会儿又来?”雍盛半瘫在圈椅内,恹恹道,“朕躬虽常抱清恙,但也不必如此小心。”
  太医擦擦额上一路小跑过来热出的汗,回道:“太后她老人家嘱咐微臣给圣上开些滋阴补气的方子。”
  他略带羞赧欲言又止地偷偷瞄了雍盛好几眼,小声道:“圣上白日里政务繁忙,夜间还应多休息,免得伤了精元。”
  此话一出,怀禄就咳了个惊天动地。
  雍盛:“……”
  不错,看来帝后之间的和谐夜生活已经传得满宫皆知了。
  雍盛叹口气,忽而倾过身,朝太医神秘地招招手。
  太医听话地走近了些。
  雍盛压低嗓音:“既然说到这事儿,朕得向你偷偷讨些药来。”
  太医疑惑:“圣上哪里不适?”
  “谈不上不适。”雍盛眉眼间难掩失落,“有没有什么能让男人……嗯,更强更猛更持久的药?”
  太医脸一颤,两人交换一个“理解万岁”的眼神。
  太医了然于胸,搓着手,笑得暧昧:“有是有……”
  送走太医,怀禄唾弃雍盛荒/淫纵欲的行为,苦口婆心地劝:“圣上凡事需量力而行!”
  雍盛嫌他烦,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朕心里有数。”
  “不,您没有。”怀禄愤愤道,“您怎么能服那种虎狼之药?我瞧那个何太医定是包藏祸心,否则怎能不知虚不受补之理?圣上,难道皇后娘娘她……”
  在床上要得很多吗?
  “谁说朕要吃?”雍盛实在头疼,也不想解释,就转移话题,“狼朔回来了吗?”
  “回了。”怀禄道,“暖阁外候着呢。”
  雍盛点头:“叫他进来。”
  狼朔是骐骥院,也就是皇家中心养马机构的一名侍卫,日常的主要工作就是喂马洗马遛马,为人低调,很不起眼,谁也不知道他是皇帝的心腹。这样的心腹眼线皇帝几年间据说暗中养了不少。
  这个不少究竟是多少。
  狼朔怀疑充其量十个不能再多。
  “裴枫可还安全?”
  这次皇帝交给他的任务是监视那个台谏。
  “有惊无险。”狼朔是个练家子,说话时哪怕刻意压着嗓子也是中气十足,“有人要杀他,好在被两位不明人士救下。”
  “杀他的是谁,救他的又是谁?”雍盛懒懒揉按太阳穴。
  “同在暗中观察的一个探子后来进了左相府。至于救人的……”狼朔面犯难色,“奴才跟丢了。”
  “范廷守还是太沉不住气。”雍盛有些嫌弃这个猪队友,微微侧首吩咐怀禄,“告诉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两日旁的无须他操心,只专心笼络些清流,尤其是那些会写诗会填词的文人,越多越好。”
  “奴才领命。”怀禄猜不透皇帝想干什么,也不敢多问,这就起身去太医院找李太医传递消息。
  暖阁内只剩下狼朔与雍盛。
  雍盛照旧询问:“那孩子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狼朔照旧请罪:“属下办事不力,还请主子责罚。”
  “天下之大,寻个人譬如大海捞针,找不到就慢慢找呗,罚什么?”雍盛仰头望着宫殿的雕花穹顶,看不清脸上表情,“我看起来很像是那种不近人情的资本家吗?”
  “臣不敢。”狼朔经常能从皇帝嘴里听到些奇奇怪怪的名词,资本家又是什么?
  不过没关系,这不影响他理解皇帝的意思。
  “这世上竟然还有你会跟丢的人。”雍盛有点好奇了。
  虽然不是责备,但狼朔还是觉得受辱了,拳头暗自攥紧。
  “下次若再遇见,臣定会查明白他的底细。”
  “不用。”雍盛却眨眨眼,“朕好像已经猜到他是谁的人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反复琢磨,雍盛认为皇后找他谋求合作这件事还是有些不合常
  毕竟谢折衣从这件事里得不到任何实质性的好处。
  保了裴枫,等于助长了倒谢势力。
  没有哪个女儿想扳倒自个儿亲爹。
  除非……
  除非谢折衣跟那个裴枫有一腿!
  脑中刷地闪过一道智慧的白光,雍盛一拍大腿,猛然醒悟!
  这绝对是了。
  什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什么“以裴枫之能,短则三年,长则五年,必能建立起雒原势力”。
  话里话外的褒扬维护之意爱慕珍惜之情满得都快溢出来了!
  好家伙,搁这儿给他试戴绿帽呢?
  短短三分钟,雍盛脑补出一场凄美爱情故事,佳人恋慕才子,却囿于门户之见不能修成正果,佳人被选入皇宫成了狗皇帝的女人,才子怀才不遇被狗皇帝拖累眼见就要性命不保,为保全爱人,佳人不惜牺牲色相……
  啧,雍盛抹了把脸,深受感动。
  好,既然已经入了狗籍,那他就不负众望,努力干些不是人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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