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这副隐忍的样子,看起来可真可爱啊。
  他忍不住又揉了揉,直把那张清俊泛红的脸揉搓得变了形。
  像是暂时失去了反应能力,雍盛任其胡作非为,盯着谢折衣看了好一阵,才欲言又止地道:“你……”
  谢折衣挑眉:“我?”
  雍盛轻吸一口气,压抑住羞耻,声如蚊呐:“你要包养朕吗?”
  “?”谢折衣没听懂,露出疑惑的神情,“什么是包养?”
  “包养就是……”雍盛双手比划着,想解释,又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换种问法,“那你喜欢朕吗?”
  谢折衣笑了:“臣妾与圣上是夫妻,臣妾不喜欢您,还能喜欢谁呢?”
  这话答得没毛病。
  但显然不是雍盛想听的。
  因为这话翻译过来就是,什么喜不喜欢,矫情,有得选吗?成年人只提需求,不提这个。
  越想,他看向谢折衣的眼神就越不对,鄙夷中带着控诉。
  哼,原来你是这样的谢折衣,走肾不走心只馋人家身子。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别的情绪,雍盛多少有些泄气,敛眸恹恹道:“累了,朕想睡了。”
  谢折衣见他确实面容倦怠,终于松开他:“那圣上好生安歇,臣妾告退。”
  “怎么,你不在这儿睡?”对方潇洒的言行越发印证了自己的猜想,雍盛有些不高兴,“你们女人都是这样亲了就跑的吗?”
  谢折衣倒是没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凤目陡然一亮:“圣上是让臣妾侍寝?”
  “咳。”像是被空气呛到,雍盛猛地嗽了一声,欲盖弥彰,“只是像往常一样,陪朕睡觉。”
  不干别的。
  谢折衣:“哦。”
  雍盛:“你看起来好像很失望?”
  谢折衣淡淡地撩起眼皮:“有吗。”
  雍盛:“。”
  第43章
  雍盛打从穿过来, 就被禁足禁惯了的,不很把此类小惩小戒放在眼里。
  其实比起满宫里溜达,他更喜欢拘在一方小天地里消磨昼夜。按他话来说, 上辈子二十多年的都市宅文化早就刻进骨血内化成了他的性格,只要没人打扰,他情愿每日里读书、调鹦鹉、打太极, 如今还多了练字下棋这两项不得不精进的业务,生活越发充实了。除此之外, 偶尔也到园子里摆弄盆景, 锄草种花,阴天趴在台阶上看阶脚缝隙间的青苔, 晴天就做网兜子上树捕蝉, 无所不为, 乐得自在。
  只是晏清宫没了进宝,缺个掌事的大太监, 宫人们不受管束, 多少有些儿懒怠。
  那日皇帝扛着粘杆儿从树上下来时, 底下负责接应的内侍脚下没站稳,两人一上一下哆嗦好半天, 最终还是摔了个四脚朝天。皇帝爬起来揉着腚, 脱口而出道:“说了让你们多跟着怀禄练练扎马步,下盘儿这么不稳怎么当差?”
  由此,皇帝念起怀禄的好来, 又在莲奴的百般求情撺掇下, 隔天就重新调了怀禄回晏清宫伺候。
  这一出一进,就又将怀禄捧成了“皇帝心尖儿上的人物”,一时间各宫里的同僚旧故, 不是朋友也来攀交情,不沾亲也来认亲,都来赶这趟热灶窝儿。
  但怀禄经此大起大落,饱尝人间冷暖,竟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往前好声好气的做派全没有了,请筵不赴,奉承话不听,银钱更是不接,人前只说场面话,人后就对那些曾对他落井下石如今又回头巴结的人出言讥讽,唯一能得他好脸子就只有凤仪宫的承喜公公,还有他一个叫马蒙子的同乡。概因此二人都曾在他落难时出手相助,有道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二人便从此得了他真心。
  一日,怀禄下了值,与马蒙子喝酒,喝得酩酊大醉,混说酒话,玩笑间竟不慎吐露了一二机密。
  是夜,马蒙子便将此消息递给了他干爹。
  太医马源正得知此惊天大事,自是不敢怠慢,又连夜转告王太妃知晓。
  “什么?千秋宴上范廷守要举大事?”彼时荣安郡王正在太妃处议明日赴大相国寺祈福斋醮事宜,闻言悚然色变,“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他哪来的兵?”
  “左相向来胆大心细,凡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此事若属实,他必已有九成把握。”太妃盘腿歪在凭几上,摇扇扑风。她这里闷热,半点没有慈宁宫的清凉,堂屋正中的冰鉴还是兄长从宫外托人运进来的,但苦于有鉴无冰,也是枉然,只能平心静气多熬着点,拭汗道,“他铤而走险,无非是想让太后撤帘,助皇帝亲政。”
  “那还等什么?皇帝一旦亲政,还有我们什么好果子吃?”雍昼跳起来,油锅上蚂蚁也似来回乱转,忽地一跺脚,“儿子这就去将此事告知太后,好让她早做准备,万不能遂了那帮老家伙的意。”
  “大热天的,稍安勿躁。”太妃拉住他,凝目细想一阵,慢悠悠道,“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这兵谏成也好,败也罢,都是他们与太后的官司,与我们有何干系?你且牢记一点,你的敌人永远只有那一人,旁的人都不重要,他们斗,就任他们斗,而你,只需要趁乱来一招釜底抽薪,自可坐享其成!”
  “母亲的意思是?”雍昼听得一知半解,“如何釜底抽薪?”
  “你附耳过来。”太妃朝他招手,为他抚平门襟上的褶皱,细声低语道,“他们既想动武,你就寻个机会,先去找你舅舅……”
  夏日昼长,流火烁金,天地间一丝风也没有,树荫间知了的鸣叫愈来愈尖锐,调子拖得愈来愈长,聒噪得人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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