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边,让慕澄良一时绷紧了身体,半晌没有答话。
  梁元劭揉了揉他的脑袋,苦口婆心道,“放着富贵闲逸不选,偏要做这劳累之事,本世子甚为心疼。”
  慕澄良轻哼一声,“还不都是劳累之事。”心里骂道,难道做个房里人就能闲逸了吗。
  梁元劭摇头,“非也非也,劳身哪能与劳心相比。”
  听到“劳身”两字,慕澄良的白皙清俊的脸缓缓红了。
  梁元劭笑着放开他,“说吧,此番妙计,想要什么奖励。”
  “无他,世子信我便好。”
  慕习眼神笃定,梁元劭定定看了一会儿,然后道,“这投名状我收下了。”
  皓月当空,梁元劭茕茕一身立于窗前,苦笑喃喃。
  何止信你。这一次,我必会护你,安然无恙毫发无伤。
  06
  慕澄良忙了一日,到了傍晚,才得空回房。
  说也奇怪,不知何时起,这瑄王府从世子爷吃穿用度,到丫鬟说亲园里添花,婆子小厮们就跟商量好了似的,慕澄良的房间每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总之一句话,有事,找慕公子。
  慕澄良抓着几个问过,这些破事和他有什么关系,有几个伶俐的,答案不一而足。
  “爷他给我念了首诗…小人记性好,念给您听听啊,咳咳,…食共并根穗,饮共连理杯,衣用双丝绢,寝共无缝绸,……”
  慕澄良扶额。
  “我这也有,爷说,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几个人在慕澄良面前七嘴八舌,最后有个小厮一拍巴掌,“小人是真不懂就问啊,爷说,就是慕公子说了算的意思,哦对了对了,爷给我念的是,同声若鼓瑟,后边……爷后边说的什么来着”
  行了行了,慕澄良心里骂道,快让你们爷闭嘴吧。
  他不好与梁元劭当面对峙,显得矫情,今日还安顿了一个揭了告示上门的江南厨子,他试吃了几口,虽与母亲手艺差得远,但一道清蒸鲥鱼差点让他落下泪来,人也便收了。
  梁元劭来时,他正在屋内烹茶,水声泠泠,清香弥漫,梁元劭讨了一杯,便在桌边坐下了。
  “明日你可准备好了?”
  慕澄良手上一顿,随即点头。明日晚间三皇子大婚,从中午开始,迎亲的队伍就会从中轴线穿过绕城一周,届时皇宫内外皆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慕澄良要趁乱入宫,见一眼妹妹。
  “明日你换了女装,接你的马车将在未时三刻停在后院门口,他会直接把你带入宫中。”
  “我明白。”
  “路上我不能同你一起,你自己定要小心,我会让郎亭跟着马车,有什么事他会及时传信给我,有人查问,便说是给愉妃娘娘送首饰,这是令牌。”
  慕澄良接过令牌,小心收好,垂眸轻轻说道,“多谢世子。”
  梁元劭疏朗地笑起来,“举手之劳。”
  从宫里传来消息,愉妃娘娘为谢慕澄良援手之恩,将他妹妹慕飞语转到了自己宫中之后,梁元劭就一直想着如何能让他们兄妹见上一面,所有筹谋,不过云淡风轻地一句,举手之劳。
  指间轻触,梁元劭将慕澄良刚抽走的手又拽回来握在手心,“怎么这样凉。”
  慕澄良身形一顿,下意识地想把手往外抽,他还是不适应这样的肢体接触。第一晚之后,梁元劭确实并没再逼着他做过什么。
  梁元劭环视一圈,屋里炭火烧得倒是足的,又看向慕澄良身上,“怎得现在就换掉了冬衣。”
  “我没事,年年如此,劳世子挂心。”
  他刚入府时第二天,梁元劭就拿自己的帖子请了太医,太医说慕澄良在天牢时受冻受饿,差点伤了根基,比寻常这个年纪的男子身体弱很多,更抵不住寒气。
  梁元劭可不管他这客客气气,也不容他再辩解,一手绕过腿弯,一手绕过腋下,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慕澄良猝不及防,慌张间说话都失了分寸,低喊道,“你干什么,都是男子,成何体统。”
  将人半个身子塞进被子里后,但梁元劭却没很快放手,隔着半个身位,看着他烧起来的脸,眼中有那么一瞬闪过些意味。
  慕习感受着包围着自己的灼热而危险的气息,张了张嘴,两只手下意识地拦在梁元劭的小臂上,提醒道,“世子,我们有君子协定。”
  声音很小,还透着些底气不足,像是鼓着胆子说的,但梁元劭还是听到了。
  他叹了口气……
  然后起身,无可奈何地拽了把椅子到床边,又抬手掖好了被角,沉默半晌问慕澄良,“还冷吗?”
  梁元劭的脸色不算好看,慕澄良垂眸说“不冷了”,但他胸口酸酸的,不知怎的,明明是梁元劭手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但他却觉得自己欠他越来越多,甚至还让这位世子爷受委屈了。
  第4章 盖棉被聊天
  07
  房内温暖静谧,两人一坐一卧。
  “明日你可能会见到梁元明。”
  “嗯。”
  三皇子梁元明主审嘉北之乱,定了慕知章七条大罪,亲自前往刑场,说是慕澄良的杀父仇人,也并不为过。
  “为何不曾为嘉北之乱叫冤?”
  慕澄良眸中神色波动,面色微绷,半晌答道,“不论是德高望重,还是声名狼藉,死了就是死了,知者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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