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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奇迹。”梁元劭逗他。
  慕习看他抱臂拿乔的样子,无奈地瞥了他一眼,道“到底怎么做到的啊。”
  他自己或许意识不到,但在梁元劭的世界里,这种程度就算是撒娇了,那眼尾微微上翘的弧形好像扫到了梁元劭心上,他受用的很,便和盘托出,道,“日头在时用黑布将花蒙上,夜里点起烛火亮如白昼,日日重复,直到花开。”
  此法费时,费人,费物,慕习不知道他是何时开始准备的,他垂眸轻声道,“让世子……”想起梁元劭不喜欢他这样叫他,改口道,“让你费心了。”
  “你喜欢就好。”梁元劭说道。
  “嗯……我很是喜欢。”然后慕习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目光仅片刻交汇,梁元劭觉得,这个笑容,比昙花更倾城。他如何难得能看见这一笑。
  梁元劭说,“你知道我为何要送你昙花吗?”
  慕习微微扬起脑袋,安静地等着他说。
  梁元劭忽然就有些心猿意马了,他何时见过这样温柔的慕习,生出些狂放的冲动,想摸他的脸,吻他的唇,还有……
  慕习见他久不说话,问道,“怎么了?”
  这一声将梁元劭拉回了神,他说“没什么。”
  “所以,为什么是昙花?”慕习接着他的话问道。
  “昙花清高脱俗,但月夜凄清无声无息,难免独自魂销留梦自怜。”梁元劭略一停顿继续道,“如今日光温暖再无冷戚,依然一尘不染,但可尽情盛放,惊艳四方。”
  “我知你从前如此,只盼你,以后亦能如此。”
  从前慕府是他的日光,如今换梁元劭来做。
  他说的很慢,但每一字都凿在慕习心上,他眼眶已隐隐泛红。
  伯牙子期不过如此,他从未想要一知己,如今却有了。
  梁元劭知其品性,又怜他不想他为此受苦,当相府嫡子圣上亲封等等华丽的外衣剥落后,他只是个下等奴仆,他却依然尊他重他。
  慕习心口躁动,胸腔里肿胀异常,他的感情从未如此溢满过。
  他想这下糟了,很危险,他察觉自己的理智在涣散。
  如果此刻梁元劭邀他一起以身赴险,他不知自己是否能完整的讲出拒绝。
  比起推开他,此刻,他更想拥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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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元劭知道,如果有最好的时机存在,那一定是此刻。
  他看的出,慕习被刚才发生的一切深深触动,他心里建起来那座要将梁元劭隔绝在外的堡垒,此刻已起了裂缝。
  他知道就是现在,他攥紧了怀里的东西,却怯场了。
  他担心,犹疑,焦虑,害怕。这些从来陌生的情绪,此刻却饱尝个遍。
  十六岁上阵领兵的时候他不怕,陷入埋伏敌多我寡的时候他不怕。
  但现在,他怕东西一出手,就一锤定音再无回旋可能。他怕他怀里的东西已经郑重至此,慕习却依然跟他说,他们只是君臣。
  他不确定,有时他觉得慕习只是不敢认清心意,尤其是他们同榻而眠之后,有时他又觉得他对自己不过只是感激和忠诚。
  他想搞清楚,今天,就是他最后的机会。
  两个人都沉默着,一时无话,但又随时都有可能开口。
  慕习知道今天一定会发生什么,他的理智渐渐恢复了些,他凭着本能对危险的抵抗,想着留个退路总比冲动决定要好,就算他们心意相通,也都需要更多时间。
  日头已经高旋,昙花在日光下显出一种神圣的美感,他们并肩而立良久。
  慕习抿抿唇,终于开了口,他说,“有些晒……我去马车那……”
  却被梁元劭抓住了手腕,“别走。”梁元劭道。
  两人四目相对,梁元劭微微张口,心跳飞快,却又被来人打断了。
  “世子爷。”是郎亭的声音。
  梁元劭望了一眼不想过去,郎亭便又请示了一声,真的有事。
  他只好松开慕习,但又叮嘱道,“别动,就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两人走到一边,郎亭小声道,“爷,再不走,晚上就错过扎寨的地方了。”说话要拿出怀里的地图,上面有定好的路线和时辰。
  梁元劭叹口气,不耐烦道,“知道了。”
  “那咱们现在启程?”郎亭问。
  “再等等。”梁元劭甩手走了。
  郎亭愣在原地,也不敢催,只好再等等。
  但总是要顾着时辰的。
  见梁元劭回来,慕习问道,“是不是王城有事,我们不宜耽搁太久。”
  梁元劭闷闷答了一声。
  “我有东西要给你,看过再走,不迟。”梁元劭沉声道。
  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封,上面簪着一朵小小的金花,底边披了一条红绸,这是婚嫁时的书礼才会用到的花红。
  慕习手心冰凉,攥着袖口。
  “今日车马是要往南疆去的,我要带你走。”说着他将信封递给慕习,“我知道这样委屈你,我们又都是男子,自然没有婚嫁之说,不知什么礼仪才足够正式,所以只好参考三书六礼,这是聘书,我想同你说的都在上面,你若不满意,到了南疆,其他的我再一样一样补给你。”
  然后他深呼吸了一口,望着慕习,深切问道,“你可愿意?”
  慕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抬起手的,他拆开信封,看见了里面的红纸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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