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陆宅内,暖厅的摇椅吱嘎作响,左清川百无聊赖地烤着炭火,叹声道:“好无聊啊!”
这一下午,他嗑瓜子都快嗑到嘴唇秃噜皮了,炭火盆里的橘子皮比炭还要多,但还是觉得没什么事做。
直到听见大门外传来易小闻的声音,他才从摇椅上坐了起来,见刚从刑部衙门下值回来的叶隐慢悠悠地走来。
叶隐顺势回望,一眼就看见炭火盆里累成小山的橘皮,笑问:“左神医这是吃了多少橘子?”
左清川撇了撇嘴,疏懒地说道:“自从把你身上的毒解了,我就觉得没事儿做了,无聊的很呢!”
想到叶隐现在的身份特殊,而他曾以暂居遮月楼的名义出面过,要是到处跑给人看见了,被发现叶隐和遮月楼有联系,岂不是给叶隐添乱了?
左清川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自己老老实实地在叶隐的宅子里待着最安全,或者寻个机会和叶隐说说,找几个人再在暗中给他送出城去。
叶隐垂眸,默默记下了左清川的话,随后说道:“左神医,能否帮我一个忙?”
左清川扬眉,乍然来了兴致,问:“正愁没事儿做就来活儿了,你先说说。”
叶隐抬头远眺着逐渐坠下的日暮,幽然道:“明日午时一到,便会有人人头落地。”
白帆鹤在刑部大牢中招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朝廷对他的判决很快就下来了,明日便会将他押至午门斩首,以儆效尤。
左清川咋舌:“我是大夫又不是阎王爷,人头都落地了,这我可救不了。”
叶隐自然知道斩首的人是救不了的,但他希望有人能清醒地知道这个消息,于是改口问道:“那将死之人呢?”
左清川不太明白叶隐的话,眉头微挑着问:“能比你十年前还差?”
他行医二十载,叶隐是他见过最危急的病人,他都能把这么个病秧子从阎王殿里拽回来,还会怕了其他人?
叶隐神秘莫测地笑了笑,垂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缓声道:“她如今躯骨全断,却不过我当年十分之一的痛苦。”
左清川面色凝重,又问:“所以你要我做的,是救人还是……”
叶隐缓缓攥紧双拳,冷漠道:“救,但我只要她醒过来就够了。”
他好心准备了一份大礼,收礼物的人怎么能睡着?
“好,我明白了。”左清川双手撑着膝盖站起,往怀里又揣了两颗橘子,慢慢悠悠地向药房走去。
见左神医走远,易小闻才从后院走来,垂首禀报道:“主子,您要的人已经准备好了。”
“好,将此事也告知长安,明日午时动手。”叶隐仰视的天幕,嘱望着明日的到来。
——
翌日,白帆鹤吃下最后一口断头饭,便被官差押解着上了囚车,即使临到终了,他也无任何悲色,已然做好了准备。
囚车自刑部大牢出发,一路向南城门而去,领头的是今日负责监斩的刑部侍郎。
叶隐微微侧目向后看去,确认白帆鹤正安坐在囚车内,缓行过了闹市后,他藏在广袖下的手暗聚内力,向身后打去。
一道暗力精准打中拖着囚车的马匹,马儿吃痛地扬蹄厉声,受到了惊吓地向前狂奔。
叶隐立即勒马掉头,仅差几分便要被囚车撞个正着。
看守着囚车的官差见状便慌了神,匆忙疾跑追赶,大喊着沿路的百姓及时避让。
白帆鹤紧紧抓着囚车,正以为自己可能要提前因疾马而撞死时,一道熟悉的身影飞身而来,在剧烈摇晃的马身后抓住了马绳,看准了一处适合的路口,用劲勒住马绳,将疾马逼停。
惊马挣扎着甩身,将身后的囚车摆进了路口拐角,撞出了一声巨响,但好歹是停住了。
骑在马背上的叶辞川俯身轻抚着受惊的马儿,余光向身后的囚车轻扫,猝然恢复常色,对连忙赶来的刑部官差斥声:“你们怎么看的人?要不是本千户凑巧路过,犯人跑出城了你们也追不上。”
刑部官差连声致歉,伸长了脖子向囚车内确认,将犯人可能是吓晕了,躺在囚车里没动弹,但好在人还在,他们也算是能和上头交代。
叶隐驾马前来,在众人面前难得对叶辞川好言好语:“此次多谢叶千户了。”
叶辞川却没什么好脸色,冷声道:“陆侍郎这一路高升,可别得意忘了形,谋害太后的要犯今日若是出事,被押去午门斩首的恐怕就要多一个人了。”
昨夜在得知叶隐计划之后,他便斥责过叶隐的冒险之举,但权衡之下,这个计划的倒也不是不可行,又见叶隐好生劝说,他哪儿舍得驳斥了,只好点头答应。
陪同而来的副监斩官连忙打圆场:“叶千户,兴许是方才路过闹市时,这马受了惊,陆大人方才也差点被撞,估摸着还未缓过神来。得亏有您出面控制,既然没造成什么损失,这时辰也快到了,您看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就这么算了吧!”
叶辞川不悦地冷哼,“回头你们自己向皇上请罪,本千户才不愿管刑部的事。”
说罢,他利落地翻身下马,将手中马绳还给了官差,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叶隐的目光留意囚车中昏迷着的犯人,而后望向副监斩官,温声道:“多谢大人慷慨仗义,我们继续前行吧。”
副监斩官颔首:“无事无事,接着走吧,希望没耽搁太久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