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要命了！
  宫侑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鼻子，然后快速瞟过你的面庞，确定你还是闭着眼睛之后，宫侑内心松了一口气。
  现在他万分庆幸你是闭着眼睛的，要不然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保持镇定。
  悄悄地深呼吸几口气之后，正当宫侑思考怎么开口时，反倒是你先出声：“侑同学手上有一层很厚的茧啊。”
  你停下了扣弄的动作，左手只是贴着宫侑的右手。
  “是、是啊，练排球练出来的嘛。”
  努力保持平静的语气，宫侑连眼神都不敢往你那边看过去，只是听着你的声音回答。
  “我的左手也有……”
  你松开了和宫侑交握的左手，换了一个姿势，把自己的左手塞入了他的手掌里。
  少年的骨架比你大上一圈，放进去之后还是绰绰有余。
  你引导着宫侑的手指，让他摸到你手指上的薄茧。
  “这里，还有这里，这里也有……”
  宫侑看着你的手在他的手中翻转着，展示自己因长期练习小号而磨出来的茧子。
  原先旖旎的气氛慢慢消失，宫侑逐渐认真地随着你的指引，逐一摸过你手指上的茧。
  不用视觉，而是用指尖的触觉相互交流。
  展示完你左手上的茧后，你再次轻声开口：“今天，牵起我那位朋友的手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
  你的脸上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我手上的茧，薄了许多。这意味着什么，侑同学你再清楚不过了吧。”
  手上的茧会在什么时候变薄？
  正如你说的那样，宫侑对这个答案清楚无比。
  练习变少了。
  宫侑张了张嘴，但却并没有决心把这个答案说出口。
  闭着眼睛的你看不见宫侑的神情，自顾自地往下继续说着：“我一直以为，我还有在坚持练习，我还能紧跟着那些强校同学的步伐，或许我的吹奏水平还能继续保持……”
  “但是，今天，我终于发现了。”
  你的手突然之间用力握住了宫侑的手，随后又迅速如同失力一般松开。
  “即使我努力追赶，没有和去强校的同学拉开太大的距离，但是我肯定也无力竞争独奏了——一定有人天赋比我更好的人，接受更好的指导，还能比我投入更多时间练习。”
  宫侑反握住了你的手，源源不断的热量从他的手中传来。
  他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难道夸你还是吹得很好吗？不可能，这种欺骗式的安慰完全不可能帮助到你。
  他只能更加用力地握住你的手。
  “侑同学，我想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天赋不是能随意挥霍的东西。如果没有努力填充，它便什么也不是。”
  闭着的双眼上，你黑色的睫毛微微颤动，然后冲着宫侑的方向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这么一想，当初排练应援曲的时候，我就应该听你的了，什么全国金独奏啊，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妄想罢了。”
  “不是那样的！”
  宫侑急急地出声，用双手裹住了你的左手。
  “即使前辈你的水平达不到独奏水平，那也肯定比我们整个排球部加起来都要厉害，在吹奏方面我确实要听你的。”
  “啊呀呀，明明当时都快和我打起来了的说？”
  “那件事就不要再提了啊！”
  宫侑恨不得能从你大脑里把那段记忆删掉。
  “呼——”
  你大声地呼出一口气，从宫侑的手中收回自己的左手，语调变回了平日那样轻快。
  “没事的啦！音乐的最终目的还是让自己愉悦，实力啊比赛啊什么的都是次要的，排球是竞技体育，但音乐可不是竞技音乐啊。放心放心，我不会丢下吹奏部不管的，ih肯定会去给你们应援。”
  “一定要去！不仅是ih，春高，还有很多很多未来的比赛，一直到奥运会，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以后我要赢得多到能够砸死前辈的奖牌——唔，好吧……”
  说到这里，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措辞不当，宫侑缩了缩脖子，摸摸自己的鼻子。
  “我只是想说赢很多奖牌，刚刚那只是夸张说法。”
  “哈哈哈……”
  你忍不住笑出了声，终于睁开眼睛直直地看向宫侑。
  “那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噢——侑同学能用数不清的奖牌砸死我的那天。”
  你转头望向窗外。
  就在你和宫侑聊天的这会儿，窗外的建筑也开始变得熟悉起来，你知道你们快要到学校了。
  回到稻荷崎。
  回到排球强校。
  回到……
  你闭上了眼睛。
  50
  从学校大巴下车，回到家中，刚洗完澡的宫治一进到房间，就看到宫侑对着自己的右手在发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宫治随手把擦头发的毛巾甩到宫侑的脸上：“咋了，贤者时间？”
  “治，快给我找副防水的手套。”
  “啊？你手受伤了吗？”
  宫治难得关心地凑上前去，打量着宫侑的手。
  “没伤啊，不会是你眼睛出毛病了吧。”
  宫侑摇摇头：“我这辈子都不洗右手了！”
  宫治怜悯地看着自己的双胞胎兄弟：“完了，看来是脑子出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