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当初在去兵库县代表决定赛的时候，你和宫双子他们展示过本子里的吹奏部日程表，北还说过要向你学习日程规划。
  指导老师抬头看了一眼变得默不作声地你，面色沉了沉：“这位家长，请您不要否定xx同学的努力，她为社团做了很多贡献，也很受部员的……”
  没等你的指导老师说完，你的母亲大声打断了她的话语：“那又怎么样！我都说过了，她并不需要社团推荐，这些都是没有用的废纸！”
  被激怒的母亲气极了。
  她狠狠地把笔记本往地上扔去，穿着来访者拖鞋的脚不断地落在你的笔记本上。
  似乎是意识到了平平的纸张并不会因为踩踏而受损，你的母亲又踮起脚，用脚尖碾着笔记本的封面。直到本子封面上印上了浅色的鞋印后，发泄完怒火的脚才缓缓停了下来。
  你站在旁边，一声不吭，只是抱着手中的银色小号。
  双眼平静而冷漠地看着母亲的动作，一丝惊讶或者慌乱的神色都没有出现在你的脸上。
  就像是，你早知道到，迟早有一天会有眼前这一幕的发生。
  “现在，现在马上给她办理退部申请。”
  停止下了踩踏的动作后，你的母亲捋了捋有些散乱的头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社团指导老师。
  “抱歉，身为指导老师，我想社团活动最需要尊重的是学生们的意愿。如果xx能在社团活动中收获快乐，那么我就不会将她拒之门外。”
  你的指导老师皱着眉头，拒绝了你的母亲的请求。
  这话在角名听起来真是讽刺万分。
  吹奏部的指导老师一向放纵学生意愿，间接养成了学生的散漫和疏于练习的习惯，最终形成快乐吹奏的社团气氛。
  但没想到此时此刻，居然也是这样的理念让指导老师保住了你最后的去处。
  “哎哎，您别紧张，我们的指导老师并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她只是想说……您要不要稍微考虑一下尊重您孩子的意愿？毕竟您看，xx的成绩也并没受到影响，我想她是能平衡好社团和学习之间的关系的……”
  旁边站着的班主任简直要被指导老师的这番话吓出毛病来了。
  他拼命挑选着最委婉最不会刺激到你母亲的话语，一边悄悄上前几步，把指导老师隐隐挡在了身后，生怕她们两人吵起来。
  你的母亲死死瞪着社团指导老师：“可她是我女儿！”
  你是她的女儿。
  这句话似乎给了你母亲无穷的力量。
  话一说出口，刚才还有些因长时间愤怒出现的疲惫神色瞬间从你母亲脸上消失，她甚至微微勾起嘴角，看起来很是满意这句话。
  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你的母亲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她是我女儿。”
  “她是我这几年独立抚养起来的女儿！没有靠过任何人！她人生的规划早就定下来了——她要去优秀的大学，找到优秀的工作，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她要成为我的骄傲！”
  你母亲抛出一连串慷慨激昂的说词，脸上隐隐透出红光，似乎对此是自豪得不得了。
  说完这些，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但眼神仍然没有离开指导老师。
  “既然老师说要尊重学生的意愿……”
  你的母亲面上逐渐染上了诡异的笑容，她掐住了你怀抱着小号的手腕，把你拖到了身边，双眼笔直地盯着你的面庞。
  “xx，现在和老师说，你要退部。”
  “啊？”
  你呆愣住了。
  你没有马上应答的态度瞬间激怒了你的母亲。
  “我叫你说！你现在就要退出吹奏部。”
  “母亲……”
  你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抽了抽手腕，你想把从你母亲的手掌中挣脱出来，但却并没有成功。
  “你为什么就要和我对着干！社团也好，学校也好，当初来稻荷崎就是你耍脾气的后果，结果到现在你还要任性吗？你难道就没有后悔过来这个乱选的垃圾学校吗！我都说了，听我的是没错的！”
  垃圾学校。
  这个词一说出来，周围刚才还是窸窸窣窣地小声讨论瞬间大了一个音量。
  “啧，居然说我们学校是垃圾学校。”
  “平时一副清高样，果然是打心底看不起我们学校吧。”
  “还是不要这么说同学比较好。”
  “怪不得成绩这么好却来我们学校，原来是乱选的学校啊。”
  “她母亲应该是想要她去升学学校吧……”
  “我听说前辈收到过吹奏强校的邀请却又没去，该不会是因为？”
  “家长不同意。”
  然而角名关注到的重点却不在那里。
  乱选的？
  一瞬间，他的脑内闪过许许多多曾经差点被他忽略的细节。
  成绩优异的你，明明有着更好的升学选择，最后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稻荷崎。
  你开着玩笑说不想剪头发而拒绝了吹奏强校的邀请，却在朋友的追问下哑言失语。
  即使面对着有浑水摸鱼的部员，你却仍然坚持在吹奏部里不愿离开，还着手改革部内的选拔制度。
  还有你和你朋友互相矛盾的发言……
  脑海里「砰」的一声，像是被对手狠狠扣下的一球砸在地面上，巨响回荡在角名的脑海中。
  埋伏在你日常从容的表情之下，分散细微的线索在这一瞬间迸发而出，将你总是笑脸迎人的面具敲出皲裂的裂纹，隐隐露出面具底下的真容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