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在捕捉到十分有辨识度的末端渐变为黑色的白发后，你原先被陌生人打扰的不满心情稍微消失了一些，笑着冲北招了招手：“哟，稀客啊，你怎么找到这边来的。”
  嘴里小喘着气，北的声音却依旧不紧不慢：“我问宫治知道你在这里的。”
  “噢！对哟，我之前和你说过治要请我吃午饭的。”
  回想起来曾经确实是和北提过一嘴，你恍然大悟。
  你把屁股稍微往一边挪了一些，招呼着小跑过来的北坐下来。
  “坐吧坐吧，有什么事找我吗？这么急——唔，你手里拿的纸是……”
  “成绩单。”
  不等你身子往前瞄清纸张上的内容，北把手中稳稳拿好没有弄出一丝褶皱的纸张递到你的勉强。
  “你的成绩单。”
  成绩单？
  你确实记得不久前刚考完模拟考，最近成绩也确实该出来了，但是北突然拿着成绩单来找你……
  你的心跳莫名地突然加速起来，有力而迅速的跳动仿佛让你的耳朵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加速流淌的血液让你产生了一种窒息般的紧张感。
  目光在纸张上扫过，那个数字无比清晰地倒映在了你的视网膜上。
  哗——
  刚才脸上还挂着轻松惬意的笑容瞬间僵住，你手中的英语单词书掉在地上，书页在引力的作用下哗啦啦地翻动着掉落在地上。但此时此刻的你已经完全不去关注掉在地上的书了。
  “这个排名……”
  你怔怔地从北手里接过那张薄薄的纸张，双手有些颤抖地拿着纸。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黑白分明，绝对不可能有看错的可能性。
  但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视野内的字体开始扭曲，像是透过沾满雨水的玻璃看向窗外的景物，带着朦胧和难以确认的模糊感。
  “这是我的成绩吗……不，看名字确实没错……”向来能说会道的你结结巴巴，“但是……这真的是我的成绩吗……”
  你开始怀疑是不是刚才吃的面包是过期食品让你食物中毒了。要不然你怎么会有种头脑眩晕的感觉：“这是我的成绩单。”
  “是，你考进了全国前三十。”
  北在你的身边坐下，扶住了头晕目眩的你的肩膀，语气轻声却坚定，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再次确信无疑地复述道：“这是你的成绩单。”
  “我——”
  你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声音颤抖着，仍然带着一丝不敢确信的迷茫，身体脱力地顺势靠在了北的伸出的手臂上，嘴里低声呢喃道：“我想过我能考得好，但我没想到能考到这个成绩。”
  尽管你对自己的成绩是抱有自信，但你从来不敢松懈喘息，生怕一不留神就会被升学学校的同学甩在身后。
  恐惧。
  躺在堆满教辅书的房间内，在外人看起来总是踌躇满志的你。实际上，在学习的间隙时间时，心中闪过最多的情绪反而是恐惧。
  紧紧地将学习和成绩抓在手中，你不怕学习沉甸甸的重量压得你喘不过气来。因为如果连学习都不能保证，那么你就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
  你羡慕排球部的众人，但是你知道那是你无法实现的梦境——尽情地追逐自己喜欢的事情，为自己想要追逐的目标灌注热情和心血，呵护着那个目标成长、开花，最终结出丰硕的果实。
  但只要一次，我也能拥有那样子如同梦境般美妙的现实吗？
  你的心中升起了一簇微弱的希望火苗。
  “那要我帮你再念一遍确认一下吗？用标准语。”
  一向是关西腔的北突然换成了标准语，和你开了个玩笑。
  “不、不用了。”
  你捂着额头，双眼目光迷离地摆了摆手，头靠在北的肩膀上，声音沙哑着喃喃道：“我只是不敢相信这是我考出来的成绩……”
  “为什么不相信呢？这不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吗？”
  北的声音沉稳而又可靠，带着难以质疑的镇定感。
  似乎是担心你的脖子不舒服，他扶着你的头，让你顺势侧躺在了他的腿上。
  “我相信的。”
  北信介的声音从你的头顶传来，手指按揉着你的头顶，恰到好处的力量让你的眩晕感有所缓解，情绪也不自觉地随之放松下来。
  “因为，全部我都看在眼里。”
  “我知道你每天早上总是第一个教室。即使没有人要求也会自己练习小号。”
  “我知道你比谁都希望吹奏部变好，即便遭到前辈的排挤也要改善部内的气氛。”
  “我知道你的房间里堆满了学习的参考书，靠着自己的力量努力追赶着升学学校的优等生们。”
  “我知道你还从课余时间挤出时间去便利店打工，甚至午餐的面包也是便利店打折的临期食品。”
  “我知道你一直在为你的离开作准备，早早定好了你的接任指挥，为的就是不耽误排球部的应援。”
  你看不见北信介的面庞，但是他温柔而有力的声音沉沉地回响在你的耳边，缓慢按揉着的手指通过动作向你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让你知道此时此刻有人陪伴在你的身旁，也让你知道，在你以为孤身前行的过往中，其实一直有注视着你身影的目光。
  “我想，或许还有很多事情我确实不知道，但是仅凭我知道的——你付出的努力，还有你的坚强。”北信介顿了顿，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绝对相信你能考出这样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