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她摊开纸看了看——乖僻的人。
  彼时山口将抽到的纸条和发圈一并塞到月岛手里，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展开纸条看了一眼——差点没把它给撕了。
  “抱歉，tsuki！”山口吐了吐舌头，看起来很高兴。
  但生气归生气，他还是将绳圈套到了手腕上，准备一会还给黑仪。他的火憋着没发出来，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看上去阴沉扭曲无比。
  黑仪刚抬头要说话，看到月岛的表情，忽然僵了一下，冷汗直流地挪到隔壁三班：“飞雄——下来一下！”乖僻好啊，他们一个排球部里就有两个。
  那天门口的女生「哦呼」了一声，晃着靖枝：“是上次来找黑仪的帅哥啊！”
  靖枝被晃地有点晕：“诶？啊……影山君吧，他们还是一起回家的来着。”
  “影山你愣着干什么啊！”三班某个男生喊了一句。
  “啊？”影山回头瞪了一眼。
  “呜啊好可怕！”
  “小心一点，不要急。”
  影山撑着围栏翻下观众席，黑仪二话不说拽住人的手腕就朝起点线跑。
  影山下意识去看她的手，刚才他还有一瞬间，稍微地有点羡慕日向的事情，现在忽然成了真，倒是有点飘忽——要不是月岛瞪他快瞪出刀子来。
  影山面无表情地呆滞片刻，回头冲月岛露出了挑衅意味十足的表情。
  “那·个·混·蛋。”月岛额角暴起青筋，反而勾起和善的假笑。
  山口瑟瑟发抖：“t、tsuki？？”
  黑仪当然没注意两人相隔数米的小学生举动，只注意到影山乖宝宝般拘谨的站姿和隐隐有些求夸奖的表情。
  影山在她的眼神示意下略微俯低身躯，被黑仪像逗小狗似的揉着他的脑袋：“谢谢飞雄啦。”有些相似的动作倒是在菅原和日向身上看到过。身为二传手的前辈有着让他羡慕的沟通力和经验。
  日向也说被前辈夸奖会感到很开心。
  所以他开心吗？影山问自己。
  这是没有答案的问题。
  影山感到沉重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直觉上觉得月岛黑仪并不开心而已。
  门边女生：“三班的帅哥相当听黑仪的话啊，我有时候看到他对着自动贩卖机盯着看，眼神真的太吓人了。”
  仁花无奈地笑：“影山只是比较直而已，而且也不会去表达自己的感受。”所以表情管理上有些……纰漏。
  门边的女生沉思片刻，用一种「真相只有一个」的语气说：“果然他们在交往吧！”
  “才不是！”山口无语打断。
  “什么啊山口你这么激动干嘛？”靖枝意味深长地问，“难道你对黑仪有意思？”
  “诶？不不是，那个……”山口瞬间红了脸，有些为难地看了眼身后的月岛，靖枝的眼神跟着挪到月岛身上。
  月岛扶额。
  “别多嘴，山口。”
  “抱歉，tsuki！”
  历时一天半的秋季运动大会圆满结束。
  影山安安静静地拎着书包等在门口，倒是没有昨天那样的慌张，但被人——特别是女生打量时还是会耳朵爆红，所幸通红的耳缘大多隐在细碎的黑发下。
  黑仪连忙收拾好将人带离战场。
  校服衬衫卡住的领口有点热，她拨弄了两下垂落的头发，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山口还没把要走的头绳还给她。
  影山忽然指了指公园停着的贩卖车，低声询问：“吃可丽饼吗？”虽然他只在有关排球上的事情动脑筋，但他很清楚黑仪是不会拒绝甜食的。
  她大部分的习惯，甚至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他都记得。
  “吃！”
  影山买了两个可丽饼，挑了黑仪比较喜欢的口味。裹着口味比较清淡的鲜奶油，切碎的巧克力和草莓芒果颗粒，摆在两颗冰激凌球旁边。他安静地等着女店长做可丽饼时，捏着手侧头盯着坐在不远处长椅上的黑仪看，彼时在女店长身边帮忙的女儿也脸颊绯红地偷偷瞄影山看，他本身就生得一张出众的脸，扣在锁骨上的黑色立领，在他侧过头时露出分明的喉结和颈侧线条凌厉的肌理。
  黑仪在看手机的间隙抬头望了一眼，见到他直勾勾的目光，于是按掉手机，笑着看他。
  影山怔了一下，感觉耳廓后侧和颈子有些发烫，但没有移开目光。
  “小哥？”
  “啊，谢谢。”影山接过两个可丽饼，向长椅边走去。
  女儿感叹道：“那真是帅哥啊，可惜有女朋友了。”
  女店长一巴掌拍在她脑袋后面：“别东想西想，专心干活。”
  影山对甜食没有特别大的感觉，不算喜欢也不算讨厌。但硬要说的话，除掉排球，他对所有事物的态度都是可有可无地中立。
  这样一个人，在高中毕业后放弃读大学，参加了职业比赛，一天之中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循环往复地做着枯燥的训练，排球在心中不是热爱也不是职业，而是执念。
  “怎么突然想到请我吃可丽饼了？”黑仪忽然问。
  影山伸出舌尖舔着中间的冰激凌球，入秋的月份吃起冷饮来有点凉牙，他将巧克力块咬的咔嚓响，没什么感情的目光又落在黑仪身上。
  “因为副教喜欢甜食吧。”
  奇奇怪怪的理由。黑仪无端地想起合宿那日少年澄澈通透的双眼，他的瞳孔并非全黑，带着一点很深的蓝色，那直白单纯的姿态和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