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0章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怎么?”
  “说不上来。”黎落说,她揉了揉太阳穴,“应该是有什么被我忽略了,现在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那暂时别想了,休息一下吧,今天来回坐了四个多小时公交车,你也累了,看你情绪一直不是很好的样子。”
  “累倒是不累,就是……”黎落叹了口气,“情绪不好的是周小楼,不是我。”
  回周家那一趟,到底还是伤到了周小楼。
  都说家是一个人最后的退路,只要有退路,无论做什么,遇到什么困难都会有底气。
  但周小楼那个家,酗酒的父亲,想办法从她身上最大限度榨取利益的奶奶,自私的妹妹,年幼的弟弟,一家子老幼病残,都在指望着她过活,全家的生存压力都压在她肩上。
  周小楼也才十九岁而已。
  放在正常家庭的普通女孩身上,这个年纪还在无忧无虑地上大学谈恋爱,享受人生中最惬意的时光。
  可周小楼不仅没有退路,家人反而可能成为压死她这匹疲惫的骆驼最后那根稻草。
  面对这些糟心事,她只是“情绪不好”,已经够克制了。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黎落在床上翻了个身,捞过手机打开一本小说,开始转移注意力。
  -
  过后的几天,黎落一边尽职尽责做好“玩伴”该做的事,一边等周小娴的消息。
  和司徒慎之近距离接触了几天,她发现他的生活很是乏味。
  除了每天定时定量的阅读课,运动和娱乐时间,剩下大部分时候他都在发呆。
  正常人发呆还能开着电视听个响,司徒慎之因为看不见,太过嘈杂的声音会让他无法第一时间发现有人接近。
  这种未知的不安又会加重他的焦虑,所以他放空自我的时候并不喜欢开着电视或者听歌。
  第1289章裂光(19)
  加上他身体不太好,饮食作息都有严格要求,还不能出门,在半封闭的环境待久了,周围又全是捧着惯着他的人,这让他的性格变得十分自我和偏激。
  黎落和他一起待了四天,两人打了三次架。
  每次都是因为一点小事,司徒慎之属于动手能力强那类人,一言不合就动手推搡。
  而黎落最烦不讲道理的熊孩子,被惹毛了她才不管对方是雇主还是病人,反击起来毫不手软。
  仗着技能卡在手,而司徒慎之胆小怕疼易受惊,直到把他打得嗷嗷求援,蒋叔来解围了才算完。
  打架归打架,黎落不是气性大的人,而司徒慎之不记仇,两人有矛盾一般当场解决,半小时过后又跟没事人一样,一起打游戏听歌研究电影解说。
  蒋叔一开始见两人打架,还会帮着劝一点,或者把黎落叫到一旁反复叮嘱她不能还手顶嘴,要顺着司徒慎之。
  但是看黎落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对司徒慎之动手有分寸,不至于把人打伤,而司徒慎之也对这个玩伴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耐心,蒋叔也就随他们去了。
  到了第五天,黎落收到周小娴发来的一条节日祝福短信。
  短信内容跟大多数群发祝福一样,土味且毫无新意,但对于平时几乎不主动联系周小楼的周小娴来说,这是一个信号。
  她成功劝离了周奶奶和周家两个弟弟。
  黎落随手复制了一条同样土味的祝福短信回复过去,言外之意:收到。
  安置好家人,她该行动了。
  黎落预估了一下自己和司徒慎之的关系进度,本来打算关掉手机找个机会,把季青临的狼子野心直接告诉他,但是当天下午,庄园来了一位客人。
  这位朋友姓陈,是一位很有声望的律师,从业几十年,名下的律师事务所在当地业内首屈一指。
  看见陈律师那一刻,黎落心头莫名涌起一股子危机感。
  陈律师显然跟司徒慎之很熟,言辞间全是对小辈的关切和爱护,并向蒋叔询问了司徒慎之的病情。
  得知他目前没有好转的迹象,陈律师眉头紧皱,说要发动在国外的人脉,为司徒慎之寻找更好的医生。
  两人聊了几句,季青临也来了。
  他进门后扫了一眼陈律师,神色淡淡地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坐在一旁看他们聊天。
  陈律师没有久坐,待了半小时就走了。
  他前脚刚走,季青临也说公司有事要跑一趟,起身离开。
  看着几乎是前后脚离去的陈律师和季青临,黎落猛地回过神,她想起来了!
  这个陈律师,上辈子的周小楼跟他见过一面。
  上辈子周小楼把季青临的计划告诉司徒慎之,却因为被窃听的手机暴露,破罐子破摔的季青临抓了管家和保镖,封锁控制整个庄园,用怀孕的周小楼做筹码,威胁司徒慎之。
  司徒慎之答应断药赴死,为了保周小楼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命,他提出立下遗嘱,当时为他操办遗嘱相关事宜的人,正是这位陈律师。
  那时候的周小楼注意力全在司徒慎之和季青临身上,并没有多加关注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律师,以至于这一世的黎落看到他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陈律师和司徒家的父辈是至交?
  不对!
  他的反应不对。
  如果真的是朋友,在发现死去的朋友唯一的儿子被人这么要挟欺负,他就算没有余力解救,帮着报警和往外传递消息,为司徒慎之求一线生机总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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