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刷新之后，界面果然出现了新的动向。
  ——配送中。
  心里的紧张顿时消散了不少。
  想着可能是网络延迟而造成的，没有及时更新配送的最新进程。
  也就没太多想。
  手刚搭在门把手上，旋即，门口再度传来一阵敲门声。
  脑子里自动跟刚刚叶苓所说的新闻联系起来，顺带构建了一个极为宏大的性骚扰场面。
  左柚收回手，才想起来在他出声的间隙，走廊的灯应该亮了起来。
  踮起脚的一瞬间，左柚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左柚。”
  吐字极为不清楚，呜呜啦啦地将两个字揉在嘴里，但出声的同时却也伴随着细微的熟悉感。
  左柚从猫眼里看过去。
  男人没穿骑手服，身上套着件大衣。
  头发零散地遮在眉眼处。
  嘴里还念念有词，“开门。”
  左柚：“....”
  门开的一瞬间，廊道的风裹挟着独属于冬日的凌冽感扑面而来。
  左柚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陆叙言毫不客气地走了进来。
  不同于以往的沉稳，他走路有些晃悠，脸上的红晕明显。
  凑得近了，左柚甚至能闻到他身上过分强烈的酒气，“你喝酒了？”
  陆叙言没头没脑地回答，“我找了好久。”
  他说话的声音被无限拖长，像是音节绕在舌尖发出的微微拖曳感，“才找到你。”
  说着他顺势往前走了一步。
  陆叙言比左柚高出一个头。
  他很有自觉地弓着身子，将脑袋搭在她的肩窝处。
  因为这点动作，周遭的空气在此刻都变得像是粘稠得化不开似得。
  呼出的气悉数打在脖颈处，从皮肤上传达着细细密密的颤意。
  左柚有些不适应地扯开话题，“陆叙言？你怎么在这儿？”刚洗过澡，她身上就套了件简单的纽扣式的卡通睡衣，这会儿吹着风，格外的冷。
  她顺脚把门勾着，把门踢向玄关处。
  ——咔哒。
  关上门，左柚才有了种活过来的感觉。
  没得到回复，左柚伸手扶着旁边的鞋柜，正想着对策把陆叙言给劝回去，毕竟现在这样干站着似乎也不是一个好办法，“你——”
  话还没问出口，手机却在此刻不合时宜地传来震动的声响。
  左柚被迫腾出手去接电话：“你好？”
  “我是容屿。”他直接点名身份，“陆叙言喝大了，我现在找不着他，你如果有消息跟我说一声？”
  左柚老实交代，“他在我家。”
  “你家？”容屿声音拔高了几分，“额....”气氛在此刻有些尴尬，“你看着他别乱跑死外面就行，另外别给他看电子设备——”
  他的话点到即止。
  左柚也明白。
  现在这种情况，估计也就是因为热搜的事情。
  陆叙言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噪音干扰，径自拿过左柚手里的手机，偏头把电话挂断。
  他声音沉了几分，“对不起。”他说，“这次是我的失误。”
  也连带着你遭受了舆论的攻击。
  左柚手上的动作顿住。
  散落下来的头发遮着他的眉眼，黑色的，零散的，愈加增添了几分颓丧的病感。
  “不是你的错，”左柚想起了自己刚开始接触网文作者行业的那段时间，虽然很难，但至少那段时间里还是有支持的人，哪怕是唯一的一个，也足够打消掉心里的难受。
  可是，他好像并没有这样的支持者。
  因为这次在采访中的公开露面，加上最开始网络上的盲目带节奏，舆论很容易就将人本身与工作相联系在一起，故而达到伤害的制高点。
  “陆叙言，”左柚的心在此刻变得愈发的不受控制，强烈的刺激让周遭的一切声响在此刻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像是在安慰他，又好像是在鼓舞她的，“我会陪着你，”她声音轻柔，“没事的。”
  他像是才有所反应，眼神依旧锁着她的，像是很认真地在思考她的话。
  三秒后，左柚再度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一次，左柚看到了他身上的破败与脆弱。
  ——
  长时间的站立，她腰有些发酸，左柚忍不住打破这种旖旎的氛围，小声地叫他，“陆叙言？”
  男人轻轻嗯了声。
  “你——”突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你不是要去北川？”
  问完左柚就后悔了。
  这他妈是什么话题终结者？！！
  他似乎醉的不轻，但回答问题却也格外认真，说话的时候尾音拖得老长，“不去了。”
  他抬起头，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剐蹭着脖颈处的皮肤，带来酥酥麻麻的战栗。
  玄关的灯晕在他的头顶，形成一种虚晃的不切实际感。
  他的眼尾因为醉意微微泛着红，愈发衬得那双沉黑的眸子愈发的亮眼。
  只是这会儿好像泛着点水光。
  波光流转的，对上他的眼。
  声音一下子在此刻变得无比的清晰，“因为你在长汀。”
  耳朵处因为呼出来的气流而产生一股无名的燥热感。
  强刺激的作用下，造成了近乎耳鸣发错觉。
  脑子里嗡嗡的，唯一清晰的，是一直回荡着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