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吴刚摇摇头:“你在钢琴前面坐下的那一瞬间,跟你讲出你有多少粉丝一样让人震撼。满屋子都是学音乐的,这种上来就敢弹的魄力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谢桑榆摆手:“哪有那么夸张。”
“当然有,”吴刚稍稍凑近谢桑榆,小声说:“你开了这个先例,后面大家才敢弹那架琴。你等着看吧。”
接下来的事和吴刚的预测如出一辙。在谢桑榆使用过教室的钢琴之后,越来越的人开始干起同样的事情。
国外的大学和国内的大学最直观的不同,就是很难通过年龄来分辨学生和老师。尤其bc音乐学院的流行音乐系。除了高中毕业直接考进来之外,还有不少学生是工作过一段时间,赚了很多年的钱,却仍旧无法忽视自己对音乐的热情,所以为兴趣和情怀买单,重新进入大学追寻自己的热爱。
谢桑榆记得最清楚的是一个稍稍有些中年谢顶的同学。他上台之后什么都没说,直接坐在钢琴前面开始弹和弦,把他的自我介绍当即兴歌曲唱了出来。
谢桑榆全程光顾着和吴刚一起欢呼了,全然忘了拍vlog素材的事情;等台上的同学鞠躬下台的时候,谢桑榆想点结束录制,才发现根本没开始录。
“靠……”谢桑榆小声咒骂,把架在水杯上的手机一把抓下来;转脸向吴刚:“刚你录了吗?”
吴刚已经手快地把视频发了instory,闻言摘了只耳机,把屏幕朝谢桑榆转了转:“我录倒是录了,但画面很抖,声音也不太清晰。”
谢桑榆疑惑:“画面抖就算了,声音为什么不清晰?琴旁边不是架了话筒嘛,我听着很清晰啊。”
吴刚笑着揶揄:“我俩刚叫得跟返祖了一样,再清晰也该被盖住了。”
“嘶——”谢桑榆朝吴刚皱起眉。
吴刚捂着嘴低笑,憋红了脸,抿着嘴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他不说话了。
“大家好。我是爵士吉他系的balram,我来自英国伦敦。”
台上站着的少年穿着平整的白色衬衫,长到脚踝的笔挺西裤,说着一口纯正浓厚的英音;整个人站得笔直,昂首挺胸,仿佛头上有顶看不见的王冠。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教室登时静了下来,台下的眼睛或惊讶或好奇地,全聚在了柏然身上。
要不是柏然还背着把吉他,这架势根本不像要做自我介绍,简直能直接开始竞选演讲。
柏然给琴插上电,勾了下弦确认有声音,便稍稍低下头,两只手在吉他上定好位置。
柏然也没有刻意靠近话筒,只是抬起头,说:“我不知道今天会上台,也没做什么准备。我弹一段平时练琴的时候会弹的音阶练习吧,是我很崇拜的吉他大师fugh miller创作的,他目前在剑桥大学圣约翰学院任教,这也是他课上会让学生做的练习。
截至此时,除了姓名之外,柏然一句介绍自己的话也没说;倒是把这条音阶练习的来历介绍得很清楚。不过柏然也并没有想要补充的意思,就站在原地,稍稍垂头,左手按弦,右手弹拨片,开始快且稳地弹奏起来。
修长的手指在吉他品上灵活地跑动,在速度很快的情况下,节奏上没有任何犹豫的处。就像两只手上长了两个独立又默契的大脑一样,完美配合的同时,丝毫没有相互干扰。
满屋子都是专业人士,大家都明白这段练习背后是多么可怕的实力。就连对柏然向来没什么好感的谢桑榆,此时也对柏然拿到系内唯一全奖很服气。
谢桑榆正举着自己的手机,把镜头直直对准正在弹奏的柏然,手稳得一动不动,眼睛里的亮起的光近乎贪婪。
音阶练习首尾相接,弹起来可以永无止境。柏然弹了一段,觉得自己的60秒时间差不多到了,便戛然抬头,停下。
台下的学生们如梦初醒,纷纷开始鼓掌。
柏然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眼珠一动,目光准确地射向第三排对准他的镜头。
谢桑榆心中猛地一震,手一抖,“滴”一声结束了录制,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收下去。
柏然明显面色不虞,看着谢桑榆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下一位要上台的同学已经朝讲台走过来,柏然最终还是没说话,稍稍俯身鞠躬,抱着自己的琴回了座位。
这节乐队课上了整个上午。下课后,谢桑榆一秒钟都没耽误,拉上吴刚飞速从教室前门跑出去。
吴刚摸不着头脑,迷迷糊糊地跟着谢桑榆跑:“我们不去吃午饭吗?你要去哪儿?”
谢桑榆顾不上吴刚的问题,猫低腰小心回头,第一眼就看到涌动的人群中,柏然正站在门口,仰着下巴四处张望。
谢桑榆忙把腰弯得更低,抿着嘴拽着吴刚的袖子,趁柏然把头转向另一边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拉着吴刚躲进了一旁的空教室里。
吴刚这会儿明白过来一点,意识到谢桑榆是在躲柏然,压低声音问:“你跟柏然现在这么不对付了吗?看到彼此的脸都不行?”
谢桑榆捂着心口长呼了一口气,才小声说:“那倒也没有,就是现在不想见他而已。今天我录视频的时候被他发现了。”
吴刚皱着眉,纳罕地看向谢桑榆:“你录了他?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嗯。我确实不喜欢。”谢桑榆也没想藏着,反正vlog发出去之后所有人都看得到,干脆大大方方说:“但是粉丝喜欢啊。干嘛跟播放数据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