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卧室里没备垃圾桶,覃冶看了一圈只能把换下来的退烧贴先对折放到床头柜上。
药店的人跟他说这种效果好,买回来才发现是小孩用的。
布后边的蓝色凝胶都变成了深色,这揭完折完,覃冶手指上都是凝胶上的香味。
他又撕了个新的出来。
谢白榆额头贴久了退烧贴,被压得很光滑。覃冶拿着退烧贴碰上去的时候,没忍住多停留了一会儿,拇指还轻轻刮了两下。
谢白榆就是这时候睁开眼的。
“不装睡了?”覃冶把新贴上的退热贴给他压紧,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让你吵醒了。”
覃冶也不戳穿他,只是说:“你要弄什么你叫我,烧还没退呢就下床,也不怕冻着。”
谢白榆不答,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拍了拍身后的大衣:“没多的被子,你盖我衣服。”
“你睡,不用管我。”
“那你躺下关灯,太刺眼了睡不着。”
谢白榆是真困了,又难受,没多久就真睡过去了。
睡着了人就开始不老实,翻了两次身就从枕头上掉下来了。
覃冶听见声音,摁开手机借着屏幕的光看了一眼,谢白榆脑袋已经枕到了中间的衣服卷上。
他侧了侧身子,小心翼翼想给谢白榆摆回去。结果摆一次掉一次,半天也摆不正。
覃冶终于选择放弃,确认了谢白榆的被子还老老实实裹着就任他滚了。
覃冶没敢睡实,躺一会儿就起来试试谢白榆的体温,怕他半夜再反复。
就这么不知道折腾了多少次,再睁开眼的时候,覃冶敏锐地察觉到谢白榆的不对劲。
“不要...不要...”谢白榆还在睡,但是睡得不踏实。他眉心皱起来,手指无意识攥紧了被子边儿。
他在说梦话。
“我不要,我不唱歌了,我不唱了...”谢白榆的声音大起来,一下子喊出声,“不要,我不唱歌了,我去弹琴,我不...唔唔...妈!”
“小榆!”
覃冶一个翻身弹起来拍开床头的灯,隔着被子一下一下拍着身边的人:“没事儿了,没事儿,不唱、不唱...”
谢白榆逐渐安稳下来,不再一个劲儿挣扎。但是他的呼吸还是急促,眉心也还拧着。
“小榆,醒醒。”覃冶柔声叫他。
谢白榆睁开眼的时候,眼神都不聚焦。他在被子里捂了一身汗,睡衣根本拦不住他身上烫人的热乎气儿。
谢白榆哼了两声,想往枕头里埋。
“小榆。”覃冶从客厅拿来了谢白榆的羽绒服,“起来,乖,我们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
谢白榆没什么力气说话。他只觉得自己头又涨又闷,没意识到自己又发烧了。
这种情况覃冶也不可能再由着他来,退烧要紧。他在谢白榆头发上抓了两下,想把人哄醒。
“你晚上吃了药根本不管用,再不去医院挂水好不了啊。”
“我不要...”发烧得谢白榆看着就格外脆弱,言行也退化成小孩。他觉得覃冶身上冷,使劲往被子里缩,“我害怕。”
这是谢白榆第一次明明白白地说怕什么东西,放在平常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
“你怕打针啊。”覃冶拿手指在他脸颊上贴了贴,“打针好得快。”
谢白榆裹在被子里摇头,半长不长的头发在枕头上蹭得乱七八糟,刘海也软趴趴搭在额头上,怎么看怎么有点可怜。
“你才怕打针。”还是谢白榆一惯的反问句式,但是语气间没了平常的脆劲儿。
覃冶看他烧得难受,也跟着皱眉:“那不怕打针,我帮你叫医生来家里挂水行不行?”
“不去医院?”
“不去了。”
谢白榆安静下来,眼睛又闭上了。
“钥匙在哪?”
他摸索着在羽绒服上拍了拍。
覃冶从他口袋里翻了翻,带上钥匙出了门。
晚上他买药的时候有注意到,药店旁边有家社区诊所,里边有人值夜间班。
外边天已经擦亮了。
覃冶在诊所找了值班的医生,领着人往谢白榆家里走。
“有什么别的症状吗,就是发烧?”医生问。
“就是发烧,但是温度有点高。”
“多少度?”
“没来得及量。”覃冶说,“他昨晚就烧,吃了药以为能好,结果半夜又反复了。”
覃冶拿钥匙开了门,侧身请医生进去:“在卧室躺着。”
医生提着自己的便携小药箱到了床边,刚低头看了一眼:“小榆啊?”
覃冶也没想到谢白榆跟诊所医生还认识,愣了愣:“啊对,小榆。”
“之前有个路人喝醉了到诊所闹事,他当时正好在看病,帮值班护士出过面。”医生跟他解释了一句,“所以我对这孩子有印象。”
医生把谢白榆叫起来,给他脖子下边塞了根体温计。过了五分钟一看,三十八度五。
“林阿姨。”
“哎。你伸舌头我看看。”林医生又拿了两根棉签去看他嗓子,“我这看着有点发炎,先把退烧药输上,等白天退烧了最好再去开点消炎药。”
大冬天的输液,药水都冰凉。林医生发现谢白榆手指抖了两下,抬头使唤覃冶:“小伙子,你给他搞点温水来,垫到管子下边,当心别太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