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他转到覃冶身边,跟他一块坐在花坛边上,把书包从后背解下来抱在腿上。
  “那我请你吃小饼干。”他从书包里摸出好几块饼干,一股脑塞给覃冶,“大家都说我烤的饼干好吃,你快尝尝,不要难过啦。”
  那些小饼干一看就是手工做的,也是手工包装好的。一个一个扭成麻花,有摆成无穷符号的形状。
  男孩最后被妈妈接走的时候,还专门折回来跟覃冶告别。
  他很认真地对他说:“你唱歌一定很厉害,不唱会很可惜的。你要开心哦。”
  那时候覃冶不知道那个男孩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他就是谢白榆。
  “原来我早就见过你。”
  而且记了那么久。
  “但是我却没能认出你。”
  谢白榆没坐之前窦宇眠坐的小板凳,一直坐在床边。他侧身去捏覃冶的手:“也很正常啊。”他说,“我长大变化挺大的,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覃冶讲的这些他都有印象。
  他小时候是那种能跟全世界聊上天的性格,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不想练声不想练琴。
  老师都说这种性格好,上哪演出比赛都不怯场。但是谢荣旬有些发愁。她没想到被普遍认为能磨性子的乐器也没给谢白榆养得安分一点。
  后来她不知道从哪听说烹饪也能磨性子,开始手把手教谢白榆做饭。但是谢白榆就是学不会,教了半年,只学会一个烤饼干。
  偏偏就这一样是真感兴趣,烤得又好吃,还总发明一些奇特造型。
  谢荣旬有时候会拿这个跟谢白榆谈条件,比如练多久音乐就可以去厨房折腾饼干。他有时候吃这一套,有时候不想烤饼干,这些条件就不管用。
  遇到覃冶那天上午,他刚用练琴两小时换了谢荣旬陪他进厨房,烤了整整两盘饼干,一个个包装好了,下午带出去分了个差不多。
  最后几块全给覃冶了,自己一点没留。
  谢白榆当时想,能学不想学他明白,但是想学不能学是为什么?他不太能解,但就是本能觉得那个跟他说话的哥哥很难过。
  不要不开心啊,唱歌应该是高高兴兴的事情。
  “其实我都不太记得那时候说了什么了。”谢白榆说,“你居然记了这么久。”
  覃冶想了想,说:“可能也因为当时刚好面临选择吧。”
  他不想放弃在声乐表演这条路上走下去的机会,但是又说服不了自己真的毫无顾忌。
  那时候的他,可能只需要加在天平一段的一个小砝码。
  然后谢白榆就把那个小砝码,和一堆小饼干一起放到了他手上。
  “那......后来呢?”谢白榆问。
  “后来啊,我上楼又去找了老师,跟他说我不退班了。”覃冶说。
  他自己撑了一年,到高二的某天,覃冶在家门口见到一个风尘仆仆的女人。
  他不认得那张脸,但是看到那人的瞬间却本能觉得安心,像有什么无形的线断了很久,终于又接触上了。
  女人小心地问他:“你...你是阿冶吗?”
  覃冶点了头,女人情绪一下激动起来。她霎时红了眼眶,双手都在抖,“阿冶,我是妈妈啊......我是妈妈。”
  至今为止,覃冶都不知道,唐兰英是怎么自己翻出那些山,走过那么远的路,找到他的面前。
  他也没机会知道了。
  覃冶从来没想过要怪唐兰英为什么他们分开很多年,也没想怪为什么才找到他。他只心疼因为没有文化,一个人打三份零工来供他走艺考的妈妈。
  那是覃冶第二次想要放弃,第一次跟妈妈起争执,直到遇到了边胜清。
  谢白榆在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覃冶对于安顿下来有个家这么执念。
  他实在辗转过太多地方了,但是总没在哪完整过。
  【作者有话说】
  更完这两章我会去把前文一个时间线的小bug改一下,对正常看文没什么影响。之前写唐兰英是覃冶录取大学后去世跟现在行文的对不太上。
  第52章 阿冶哥哥
  “覃冶。”
  谢白榆突然叫他,语气很认真:“我有点想告诉他们,你昨天为什么状态不好。”
  覃冶不想显得严肃,但又不敢笑,一笑牵得腰上疼。他只能是扯了扯嘴角,轻声道:“其实也没必要吧。”
  谢白榆有些着急:“你不能总是不解释的啊。”
  好像无论小时候还是现在,他总有不解的事情。但明明就是粉丝把覃冶架高,给他带上名为完美的帽子。尽管他们也是出于喜欢,是好心,但是不要把他推上脱离现实的高台啊,谢白榆忍不住这样想。
  为什么只道歉不解释呢。
  覃冶看起来有点儿无奈。他摩挲着谢白榆的手腕,在思考怎么跟他讲这些事情。
  他早就察觉,虽然这几年谢白榆过得挣扎而疏离,但是在人格发育成长的关键时期,谢白榆真的被谢荣旬养的很好。
  好到他其实还带着那份天真和想没丢掉。
  明明很多时候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因为只有真正在意的人才会愿意去听、去相信那些解释。而还有太多人只会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想骂他的人依旧会找到切入点来攻击。
  不是解释了就有用的,宝宝。
  但是这句话,最终覃冶说出口的时候,只留下最后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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