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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云颂说:“你出了很多汗。”
  霍宗池指了指自己的伤口,道:“疼出来的。”
  云颂蹲下来,看见粗糙的包扎技术,纱布上很快渗出的血迹,问:“你很疼吗?
  霍宗池盯着他,对他的明知故问没有不耐烦,只是说,有点。
  “你需要帮助吗?”
  霍宗池先是摇头,然后想了会儿,又请求云颂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
  云颂提出需要处理伤口的建议,霍宗池说,我会解决,因为工期不能耽误,我不想因此失去这份工作。
  云颂正义感十足地答应下来。
  获得了第一个与陌生人秘密,这让云颂觉得自己拥有了一点什么,不同于在付家的,独特的东西。
  却不知道这个约定会很快地改变他的命运。
  那段时间,云颂的二哥付习州莫名要在家里弄泳池。
  付习州常年跟随父亲付泽华在港城行商,通常云颂一年中很难与他见上几面,中学前付习州尚且将云颂带在身边,后来他谈了女友,嫌云颂碍事,就专门将他送回裕市。
  他为云颂专门寻了个好管家,次次为云颂冲锋陷阵挡在前头,这个不要碰,那个不让摸,好像太阳稍大点都能把云颂晒化,最好是不让云颂出门,否则别墅外有毒的空气把云颂血液弄得肮脏,就不好再在危机时刻供给付习州了。
  那个古板的中年男人不知道云颂新交了一位“好朋友”,只觉得三少爷终于开了点窍,也学会了盘点家中的产业,尽管只是家里自给自足的果园,云颂晓得学两位哥哥稳重行事,做主为工人送上物品慰问,徐管家对此感到欣慰。
  云颂把自己的敏锐的直觉用到了奇怪的方向,自从发觉霍宗池就像一个上了发条的、不会违抗命令机器人,就像上瘾一样想尽办法跟在霍宗池身后,问出无数以前从来不敢对付习州提出的问题。
  霍宗池和付习州年纪相当,他对云颂有过失去耐心的时刻,但不会教育他。
  付家不需要这么情感充沛又天真的小孩,他们试图教会云颂应该学会的教养,可惜云颂天生不流付家的血,他们教不会他,也没办法抑制他充沛的情感。
  有一次,云颂蹲在霍宗池身后舀一块刚兑好的水泥,突然问霍宗池:“我可以当你弟弟吗?”
  霍宗池冷静地说:“不可以。”
  云颂蹲着没有动,不懈地询问:“你假装一下可以吗?”
  霍宗池没犹豫说假装也不行。
  这个答案云颂几年之后也经常想起,他总觉得当时霍宗池要是回答假装就可以,也许他的想法就不会从单纯要做这个有问必答的人的弟弟,变成做不成弟弟可以做别的什么。
  成为别的什么亲密关系,也是一件废了云颂很多脑筋才想出的结果。
  因为霍宗池不喜欢男的,所以才一直对云颂那么抗拒。
  他不喜欢男的。
  原来是可以改变的吗?
  原来霍宗池也会给别人送花吗?
  小一万的花,云颂想到自己的课时费,二十节课满打满算,才几个钱。
  他不应该对霍宗池再抱有什么想法,可是他们毕竟会在一个屋檐下碰面,只要那些不正当的感情燃起了一丁点,他就应该早点将他熄灭。
  可是为什么还会难过。
  那团火好像灭不完全。
  真烦。
  下午五点半,云颂和文林一起坐上剧组送群演的车,文林掏出二十块请云颂吃了个豪华鸡蛋灌饼,问他:“哥,要是你火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云颂拿着有些烫手饼,左手拿完右手拿,说:“我不会火的。”
  “为什么?”他咬着饼说,“我觉得你比辛历宣帅很多,他们应该找你去演戏。”
  云颂故作老成说:“别小看这世道,帅也没有用的。”
  “那个老总真没眼光。”
  傻孩子,云颂心里说,要是自己有当明星的可能,他就不会在这里吃鸡蛋灌饼。
  云颂离开付家的时候付泽华很不高兴,尽管他一再保证今后无论如何都会在付习州需要的时候给他输血,并承诺他会偿还付家对他十多年的养育之恩,付泽华还是警告了他一句,从付家出去以后要夹着尾巴做人。
  他这几年攒钱,陆陆续续往付习周账户上还进去一百多万,还剩下一些终究能还上,但想很快是不可能了。
  文林吃完灌饼,又还给云颂两百块,作为鸡蛋灌饼的回报,云颂在他走的时候塞了一百在他书包里。
  霍宗池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他累了一天,和程则的矛盾并没有让他费很多心思,但这事被远在几千公里外的关远遥知道,性质就开始不同。
  作为他的顶头上司兼投资人,关远遥肯帮助霍宗池,一开始只是因为看出他想挣钱的欲望。
  霍舒玉牵线下关远遥让他挑选一个厂做中层,霍宗池很快做到副厂长位置,关远遥就将他带到身边,给他门路,听生意经。
  霍宗池的第一个小公司是依傍关远遥创立,且在他帮助下规模越做越大,他是霍宗池名副其实的贵人。
  关远遥对他“一时失手”的解释大为不满,他要霍宗池明白现在该做什么,对霍宗池的从前恩怨不感兴趣。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霍宗池揉揉眉心,这是他无法平静下来时常做的缓解,“下午一个姓辛的人找我,说喜欢我送的花,这是你让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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