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离开家的时候那里已经变成一片狼藉,本就坏掉的电视彻底损毁,管家平静地收拾残局。
  梁景珉离开前只冷冷撂下一句:“给我订今夜飞月城的机票。”
  第5章 梁家(纠bug) “他不敢。”……
  当天梁景珉并没有成功去往月城。
  他其实已经到达了航站楼,然而一通电话把他召回了家。
  梁家的别墅笼罩在沉闷的木红色中,这里是梁景珉长大的地方。夜色无垠,他嗅到到久违的窒息感。
  他刷指纹进门的时候梁昱霖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一身衬衫西裤打扮得还算利落,见他进来,施施然站起身道:“哥哥。”
  梁昱霖是梁景珉同父异母的弟弟,只比他小两岁,他的母亲在梁景珉母亲病逝后的三个月就进了门。
  他从小就继承了他母亲的聪明相,可惜不过是小聪明,从前连尾巴都藏不住。两人从前也有过和睦的时候,如今却是人尽皆知的关系差劲。
  如果说在梁建中还康健的时候两人还只敢明争暗斗,且梁景珉显然占着上风,那么随着梁昱霖这两年羽翼渐丰,又因为梁建中年前中了风卧床修养,两人之间已经是势均力敌的剑拔弩张了。
  梁景珉的目光仅在他身上蜻蜓般点触了一刹那,沉着声音问:“他怎么样了?”
  梁昱霖一挑眉:“还能怎样?还不是老样子?”
  听他话音,梁景珉的眉头重重一锁。
  先前打给他的电话中梁昱霖的声音是多年未有的正常,仔细听还有些无措,说梁建中病情急转直下,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梁景珉立刻打电话给梁建中的主治医师,接电话的还是梁昱霖。
  他装得太真,连梁景珉都骗了过去。
  梁昱霖笑了:“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哥哥。”
  哥哥两个字咬得很重,显然是在挑衅。
  梁景珉接到电话后不得不驱车三小时穿越整个西京回家,而他本该今夜找到程荆并把他带回来。
  第二日十点半他约了合作公司会谈,晚上有饭局,让梁昱霖整这么一出烽火戏诸侯,他至少得明日深夜才能再启程。
  好比救人有所谓的黄金窗口,寻找失物也是同样的道。一旦让程荆跑远了,如同细针落入大海,虽然梁景珉不吝惜把海抽干,可那样再捞毕竟太麻烦。
  他早该想到自己被人耍了,但弄丢程荆让他着急上火,捋不清思路。他三步并作两步上楼到了梁建中的房间,只见他果然十分悠闲地在一堆仪器里睡得安详。
  回头,梁昱霖抱臂斜斜倚在门框上。
  “弄丢了重要的东西吧,哥哥?”梁昱霖微笑。
  “你想要什么?”梁景珉冷静地问他。奇怪,面对程荆时他常常失控,在面对别人的时候却总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联想到前夜程荆的含泪质问,他忽然想明白了一切。
  梁景珉很擅长把事情做绝,如果他不想让程荆知道自己订婚的消息,那么程荆就一定不会知道。但事情还是发生了,自然是因为有人故意把事情捅到了他面前。
  梁景珉看似很冷静,迈着悠闲的步子出了病房,甚至还松了松领带,反手带上了门。
  然而下一秒,他就掐住了梁昱霖的脖子,将他重重惯在了墙面上。
  墙体不愿承受梁景珉的怒火,哀哀发出闷透的重响,引来了好几位老宅的看门人。
  梁景珉从牙关里逼出极低的质问:“是你告诉他的。”
  难怪程荆那日会那样伤心,那样笃定,那样决绝。原来是梁昱霖。原来又是梁昱霖。梁景珉看着他的弟弟,仿佛头一次看清他,像是幼年时无数次行经的荒野,不察觉间着眼,其间竟生出了平畴绿野与重重荆棘,扎了一脚血。
  见他气急败坏,梁昱霖眼角泛了点兴奋的红:“是啊,他一开始还不肯相信,我给他看了照片才信了三分。”
  他低低道:“游戏还没结束呢,哥哥,谁输谁赢且走着瞧吧。”
  梁景珉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仿佛是想给他一拳,但到底还是没有出手。
  两人都长得像父亲,所以即便不是一母所生也看得出来是两兄弟,此刻相立对视,像个西装革履的恶魔在揽镜自赏。
  气氛已经到了不能更差的地步,几个佣人呼剌剌的想上来劝架,被管家远远拦住了。
  “他去哪儿了?”梁景珉松开了手。
  梁昱霖那张和梁景珉十分相似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有毒的微笑,他缓慢着皱巴的领子,垂目时唇角勾出一个弧度:“我怎么知道?我只是给他捎个信。毕竟我和程总也算是老朋友了,对吧?”
  他摊了摊手,又道:“梁景珉,说到底还是你太贪心。家里已经藏着一位,外头还想再娶?天下没有这样的好事。”
  “你比我更清楚这是为什么。”梁景珉气极,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么句话来。
  他还真是会装。梁景珉摔门而去的时候心里徘徊着这么一句话。
  梁景珉在高速上不顾一切地开着快车,暗色的闪电疾行于险狭夜色中,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要抛下手头的所有事赶往月城。
  程荆脱离视线的每个片刻都让他感觉有脱轨的失控感,更何况当梁昱霖开始插手,这件事的复杂性显然上了一个量级。当然,倘若不是梁昱霖致力于给他添堵,他与程荆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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