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我这几天都在家,发生什么事了?”
  楚浅浅那边有点吵,严格来说是很吵,不知道楚浅浅用了什么法子,余弦还是能听清楚她的声音。
  “你在家吗?”楚浅浅显得更诧异了。她的反应让余弦更摸不着头脑:“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事儿一两句话还真说不明白,你下楼出来,你就知道怎么个事儿了。我还有事,先挂啦。”
  余弦连忙开口:“对了,谢谢你……”
  楚浅浅那边笑了一声,开口:“应该的。”
  就挂了电话。
  余弦捏着电话,一时间有些心绪复杂。楚浅浅帮了他,还并不对他的疏忽生气,温柔得像在哄他,但又发自真心。
  他踌躇了一会,还是选择换好衣服,准备下去看看到底怎么个事。
  人鱼看他准备下去,还是爬了起来,依依不舍地来贴余弦的腿,抬头望着余弦。
  余弦摸了摸人鱼,再蹲下来,轻轻吻了吻。
  他迎着人鱼深邃的眸子,轻声开口:“休息吧。”
  是人鱼,是段永昼,他都信任。
  他对他真的很好,很好很好。
  认真地和人鱼告别之后,余弦才扭转到现实世界,下了楼。
  远处似乎隐隐约约有唱戏的声音,又似乎很热闹,听不真切,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就在余弦迎着声音往前走的时候,地上爬过来一个……
  人。
  人???
  第85章 中邪(15) 一群人在地上爬。……
  看着地上爬过来的人的时候,余弦还有点懵。
  这是给他干哪儿来了,这不是鬼域吧?
  这个在地上爬的人的双手双脚极其扭曲,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往前爬,爬上前来盯着余弦看了一会,就爬走了。
  如果是危险生物,按来说安保系统会阻止并提出警告。
  但这个人看上去有点眼熟,好像是业主。
  小区倒也没规定不允许业主在地上爬。
  余弦嘱咐了一句“小心外面凉”,就往外走。
  这种爬行的姿态很像中邪,但是没有攻击性,余弦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他顺着走到小区外,又看见了几个在地上阴暗地爬行的人。
  他们的头朝着地面,看不出谁是谁。
  余弦一边往外走,一边去拨打楚浅浅的电话。
  忙音,无人接通。
  这群人其实仍然中邪了,但是没有攻击意图,脸上也没有血十字。
  余弦能隐约听到乐器的声音和人群的喧闹声,而在地上爬的人们在朝着人群相反的方向爬去,而且爬来爬去。
  在一个崇尚“秩序”“道德”“体面”的文化场景,这样的状态显得十分怪异,但似乎正常的人群都被街道那边的喧闹声吸引了过去。
  余弦虽然不喜欢人群,但都到了这里,他还是要去瞅瞅怎么个事的。
  来都来了。
  他顺着声音的来源走去,和在地上阴暗爬行的人们擦肩而过。
  他们确实都没有任何攻击性,除了有点不太符合常识逻辑之外,倒也没什么不可接受的地方——如果不太符合常识逻辑这件事本身可以被人群所接受的话。
  这里是市中心,热闹的中心也并不难找。锣鼓喧天将夜晚染上喧嚣,让平素热闹的闹市区显得更加拥挤。
  循声见景。
  余弦抄了近道,走过小巷,走到繁华的大街。
  抬头望去,摇摇晃晃,轿子抬着天上宫阙,鬼火映着傩面的影。
  这不像个轿子,这是一整个空中楼阁,八乘八的房间古色古香,均匀排布,又挂着帐子晃晃荡荡,房间内红灯笼亮起的时候,才能看到房间内热闹地表演着的人。
  耍牙变脸,喷火抛金花。亮起一个房间,便是一场精彩的戏。红的火的,撞在一起,眼花缭乱。
  百戏轿。
  余弦几乎是立刻意识到,这就是楚浅浅口中的“草台戏班子”。
  但仔细看去,有的戏子身后没有影,虚虚浮在空中,有的则能很清楚看出是人类,动作还有些笨拙。
  似人似鬼,人鬼同路。
  在百戏轿的下方,则是八个筋肉虬结的大汉,高大健壮,肱二头肌上涂着一层油光,共同点则都是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的脸上都挂着沉重而凶恶的傩戏面具。
  但即使是八个人,也让人很难想象,他们究竟是怎么抬起这整整一个木质的楼阁,仿若轻飘飘地抬着纸。
  人群攒聚,小儿不啼。
  红得热烈,红得鬼气森森。
  余弦注意到,仍然有人在地上爬。
  但是人群的注意力都被草台戏班子勾走,反而没几个人注意到这里。
  红灯笼一串串地在天上飘,每个红灯笼里都囚着一个傩戏面具,似真似假,动着飘荡着,撞在红灯笼上。
  忽地,所有房间都熄灭,只剩下红灯笼打着旋儿飘荡。
  呼——
  几盏灯亮起,一片大红中漾开一抹纯白。戴着狐狸面具的人踏出第一步,她一身纯白,白得与肌肤连成一片。舞动摇曳之时,像是一片雪影,再赤足踏出舞步,露出一大片雪白肌肤。
  她的双手均匀地涂满了朱砂,红得渗人,却没有粘上雪白缥缈的衣裙一分。
  狐面女捻着手中一串铃铛,轻轻摇曳……
  铃铃铃——
  急促的铃铛声荡涤开,似乎透过时间与空间,直直穿透人的精神与耳膜。伴随着轻盈又诡谲的舞蹈,铃声也在不断响起,不间断地像在拨动人群神经上的某根弦,让人陷入亦真亦幻的仙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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