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半刻钟过后,经过司若的忙碌以及最后的检查,一个方方正正、看起来像是缩小版且去掉柄的斧头一般的东西,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沈灼怀凑上来看:“这……是何物?”
  司若也很奇怪:“不应该错了……”他瞥了沈灼怀一眼,离他远些,“这是我根据伤口测绘出来的凶器模样,一把样式特殊的刀器。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刀……但又怪眼熟的……”
  沈灼怀虽从小习武,也未见过这古怪形状的杀人利器。他拿起那张纸横看竖看:“……如何是正如何是侧?”
  司若指给他看:“那像是斜坡一般的地方便是它的刃,上面那块方正之处是它的把手,中间应该有镂空,边刃长度大概是三寸半到四寸左右,与先前我们寻的长度相符。只是我不知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利器的形状,看起来仿佛一把开了刃,方方正正的指虎。可指虎不会开刃,也不会留得太长,图添对战的破绽。而且按照这样的形状看下来,这东西一定不轻。
  “先拿着出去问一问罢。”沈灼怀道,“在这儿想怎么想都想不出来的。再待下去,我脑子要给熏坏了。”
  司若觉得说的也是,便拿着那张纸出去了。
  都说群策群力,沈灼怀干脆先叫来了府中人,将他们聚在一起,询问有没有人在当地见过这样的用具。
  一群人排着队去看司若手中那张画纸,却个个都面带疑色。
  一个衙役说:“这用来杀人?我连拿都不会拿的。”
  另一个衙役附和道:“就是就是,拿不起来,怎么打人啊!”
  然后一排侍女自然说不出什么。
  最后是沈灼怀借着给司若叫饭食顺便薅过来的府里大厨,也是惯用刀具的,举着那画出来的利器纸张横竖摆弄,看了好几眼,问了一句:“司公子是在找斋刀吗?”
  司若正被沈灼怀压着吃东西,闻言,抬起头来:“什么叫斋刀?”
  那大厨摸了摸光秃秃的脑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的从前是在寺院里做斋饭的,因为斋饭做得好吃才被前老爷带了回来。从前小的在寺院见过运豆腐上山的,他们用过类似的东西分豆腐,我就记住了。”
  司若的思绪突然被拉回前几日,他帮那卖果子的老妇人赔钱时,在豆腐摊上看到的一瞬……
  “正是!”司若猛地起身,“我前几日去过豆腐摊,他们用的,似乎就是这样的器具!”他激动得在原地踱步,“我说为何画出这样式后,我总觉得哪里很是眼熟……”他拉起沈灼怀就走,“快,现在市集上应当还没有收摊子,我们去问一问!”
  “哎,哎,你就不能吃完饭,他们又跑不了……”沈灼怀被他这说风就是雨的脾气搞得哭笑不得,可也是没办法,只得被司若扯着出了府门。
  现在正是午后,但春季已过半,日头逐渐大了。一来摊主也要回家吃饭,二来豆腐本就是个新鲜卖的货物,日头一晒,难免会出水变质,许多摊头已经收了。好在司若他们来得巧,那日司若赔偿的摊主正在收拾东西,便刚好被二人拦住。
  “店东等等!”司若跑得气喘吁吁,“我有要事问你!”
  那店家还以为司若是要来急着买豆腐的,看看沈灼怀,又看看司若:“沈世子,公子,我这豆腐今日已卖光了,你们若是急着要,我家里还有一点……”
  沈灼怀打断他:“我们不是来买豆腐的。”他恰好看到那被日光反射的豆腐刀刀背,“你能给我们看看你的豆腐刀吗?”他按了一下司若的肩,示意他将自己描画的那利器画样拿出来,“去年一直出现的杀人案,你晓得的,司公子找到了凶器。”
  司若将那张画样递给店家,店家看了一眼,好奇道:“哎,这不是豆腐刀吗?”他似乎很新奇的样子,从担子边的菜篮里掏出一把铜黄色的东西来,“喏,就这。”
  那是一把与画样几乎一模一样的豆腐刀。
  说是“几乎”一模一样,自然是因为它们有着本质的不同。司若接过那把刀,很快便发觉,这豆腐摊店东的豆腐刀虽然长相与画样相似,手感也很重,但首先,它是铜质的,而非先前司若猜测凶器中的铁制刀具。其次,这铜质豆腐刀,上下厚度几乎齐平,手触之光滑。
  ——也就是说,这刀并没有开刃。
  司若问那店东:“豆腐刀都是铜制的吗?会不会有人用铁做?”
  谁知店家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似的,嗤笑出声:“谁会用铁做豆腐刀啊!铁可比铜贵得多了!况且铜还没这么容易绣,他一个卖豆腐的,天天要触水,用铁做刀,不是白费么!”
  司若若有所思。
  这的确没错。
  他又问:“那你们一般都不开刃?”
  店家摇摇头:“自然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指指还给司若的纸,“莫非……凶手就是用开了刃的豆腐刀……天呐,这人是疯了不成!不不不,我看这不是豆腐刀!”
  司若垂目思索,没有再开口。
  沈灼怀则代替司若将东西还给店家,又嘱咐店家几句叫他不要出去乱说话,便跟着一路垂头走路的司若走了。
  “怎么会这样呢……豆腐刀是铜的,又是不开刃的……这不是豆腐刀会是什么?”司若都有些怀疑自己了,一路以来他对自己的能力深信不疑,却因为这个案子吃了太多苦头,甚至如今以为柳暗花明,结果又是走到了一条死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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