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的手术怎么样了?”
“还好,只是切了一半脾脏,就算真丢了什么重要器官,也就是对着自己脑袋来一枪然后复活的事。”
德雷克原先只是盯着输液支架,现在把视线匀给了床边的洛希:“你想问我那天的情况?”
“嗯。”
当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想问科斯莫的事。
“我想他应该是个不错的人,一个——以当下世道来说过于好的人。他会活得很辛苦,至于你,你要是想追在他后面,你会比他还辛苦。”
洛希抬起头,一轮红日正落进点滴瓶里,透明的药液被映得通红,宛如鲜血。
“我不在乎。”他轻轻地说。
三天前,埃舍尔府。
“哟,教授,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前任局长,科斯莫费因斯先生,现在的工作是——住在别人脑子里的无业游民?”
德雷克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左手捧着本他不知从哪搞来的书,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手枪。
“我知道,”他说,“洛希提起过你,通常是出现在他从社团活动请假的由里。”
科斯莫并未会德雷克的发言,他径直走向了客厅角落的一具骑士盔甲。
“科斯莫是这个性格,你知道,有能力的人通常都是很有个性的。”科因小声解释道。
“是吗?看起来你的能力一定跟他不相上下。所以能力出众的你是怎么把自己搞这么狼狈的?”
“彼此彼此。”
说话间科因身上的黑泥逐渐缩回了体内,露出的皮肤上仍然布满深红色的烧伤,跟满身瘀伤鼻青脸肿的德雷克相差无几,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大概德雷克真的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阵响亮的金属碰撞声传来,科斯莫拆开了那副板甲,露出了放在里面的一副完整骨架,骨架看起来还很新,骨骼仍是白森森的,没有泛黄。
“酷,”科因评价道,“埃舍尔一直在不断刷新我对室内装修的解。”
随后科斯莫卸掉了那副骨架的四肢,颅骨也被他丢在一边,只单拎着脊椎走了过来。
“你们被刷新了。”
这是科斯莫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冷淡但语气确凿的陈述句。
“你是说,有人扭曲了我们的认识以及发生在此处的事实?老天......我最恨处这种异常了,你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你不记得发生了什么,甚至你把事情解决了你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解决了什么。”科因又接过他递过来的那条脊椎,这下两只手都空不出来了。
“你解决不了,那个异能者很强。”
“好吧。我想想,按经验来说,乔迪死后我们突然可以使用异能了,但是这说不太通,他给出的由是因为埃舍尔府是他家的领域,没有他们的允许其他人无法使用异能,不过就算他死了,埃舍尔本人也还活着,没有道这房子就不认主了,我猜就在那个时候有人强制刷新了这里,改写了这个领域下的规则?”
科斯莫没纠正他,看来他说得对。
“这根脊椎是?”
“我的。所以你们用不了异能。”
嗯,起码对了一半,看来他们用不了异能并不是因为什么狗屁领域规则。
科因看了看手中的脊椎:“埃舍尔把你坟给刨了?看来他真的很恨你。”
科斯莫不置可否,他只是转向了德雷克,像台x光机一样把他从上到下给打量了一遍,就好像他才刚刚注意到德雷克的存在一样,后者被他看得多少有些不自在:“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我负责了你女儿的案件。”
原本还算温和的气氛一瞬间结成了冰,德雷克的呼吸不由自主地粗重起来:“所以?你想说什么。”
“你父母的车祸没有得到赔偿,因为保险公司认定事故原因是由于你父亲驾驶时突发的人体自燃。”
科因注意到德雷克不自觉地抓挠着手腕上的伤口,鲜血又一次染红了绷带。
“我很抱歉。”科斯莫说,“他们本可以活在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就这点来说,跟你真像。”德雷克望着洛希,“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拜内出血的脾脏所赐,我晕过去了。我猜是祭坛那里,乔迪踢到我肚子上害的。”
“我这几天也有尝试,但是......他没有再出现过。”
洛希连“冥想——直通你的心灵世界”这种东西都试过,他深深地潜进去,潜进自己的内心世界或者潜意识,一片荒莽的草原,远远能从山上看到自己家那栋阴森的房子,水一般的寒风吹过,给这片草海添上一波波涟漪,由远及近,墨绿,翠绿,淡绿,唯有他孤零零地立在这荒无人烟的草原上,天是金属般的冷白色,一只哑哑叫的乌鸦盘旋于头顶,科斯莫哪里都不在。
“说来好笑,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洛希叹了口气,“科因呢?我这几天都没见他回来。”
如果不是找不到他,洛希也不至于跑来问一个刚做完手术的病人。
“他说去给南宫上坟了,鬼才信,我猜在应付高层的盘问吧,这次行动出了不少岔子,尤其是埃舍尔,他这样的成分能做到paa副局长,也不知道丢了谁的脸。”
洛希又坐了会,他试着同德雷克找些话题来聊,例如当他们还是同学时的过往,但是,
“别提那些事,”德雷克转过眼睛,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别在我面前提以前那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