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就像是导火索,之前每年万金难买的丝绸锦缎,全都先紧着小少爷挑,挑剩下后的才是给她们大小姐。
  就是日常小事,也件件以小少爷为主,连带着小少爷那边的奴仆都气势高了一截。
  “大小姐,您都被欺负到头上了,小少爷真就不知道吗?每次享受顶好的待遇,还一副无辜天真的闹着问姐姐为什么不理他。”
  时有歌看了眼喋喋不休的丫鬟小红,又看一眼一直悄悄看她脸色的小翠。
  “小翠,掌嘴。”
  小红面色大慌,连忙下跪。
  时有歌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翠打完脸后,扶着小红起来,“哎,咱们这位主子虽然心里不舒服夫人偏心,但最紧着小少爷疼,容不得旁人说一句不是。”
  “可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啊,还没小少爷高。”
  还未满十八岁的时有歌,身量娇小五官明艳。而她的弟弟,和她一般高,长的比姐姐还漂亮,雌雄莫辩的美里添了天真无邪的疏朗之气。
  时有歌见院子里的弟弟正在做纸鸢,眉眼疏阔含笑,好似春风先从这里拂过,心里那点郁闷也没了。
  爹娘把弟弟当温室里的娇花养着,外界事情完全不告诉弟弟,把人养的毫无心机手段,捧在手心里往死里宠。
  但她却不惯着弟弟,遇到所有的糟心事、烦闷的麻烦事都会告诉时有凤。
  本意是让时有凤知道外界多黑暗复杂,要吓吓这只单纯的娇气小白兔。
  还有,她抱怨父母埋怨一切,她在外面装成熟稳重的大人,但在弟弟面前,她露出阴暗嫉妒本性,就是想吓唬他,不让弟弟这么无忧无虑的快乐。
  时有凤却每次都开心期待和姐姐聊天。
  他被养在后宅,一群奴仆像是照顾婴儿一般,对他胆战心惊的照顾。
  所有人都觉得他身体是不正常的,理所当然的认为他脑子也是婴孩般稚嫩。
  唯有姐姐把他当正常人来看的,姐姐是非常喜欢他的。
  就这样,久而久之,时有歌来不及阴郁,就被满心满眼都是喜爱孺慕的弟弟给治愈了。
  但这次,时有歌看着弟弟欢喜的眼神,狠下心来了。
  时有凤见状,松开纸鸢骨架,脱下特制的丝绸软锦手套,“谁惹姐姐不开心了?”
  弟弟的嗓音是未经世俗浸染的软绵干净,嘴角常常挂着浅浅的梨涡。她也有,只是她不爱笑。
  时有歌没像往常坐弟弟身边,只居高临下的盯着弟弟问道,“你一直说喜欢姐姐,希望姐姐开心对吗?”
  “自然是的。”时有凤面色有些担忧。
  在他看来,姐姐和他娘一样,是无比厉害的。
  姐姐能施展拳脚令全府上下,乃至全城都开口称道。他像个易碎的瓷瓶养在后宅,要是出自己的院子,他娘都蹙着眉头再三询问缘由。
  他除了认真聆听姐姐的烦心事,他能干什么呢?
  但只要让姐姐开心,他都会去做。
  时有歌太了解弟弟了,直接问道,“如果爹娘要姐姐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你会替姐姐嫁人吗?”
  第2章 恩人
  “爹娘要姐姐嫁人?”
  “不可能呀,之前姐姐不是说很多上门求娶的公子少爷,姐姐没看中,娘都拒绝了。”
  时有歌完全不满意时有凤的回答。
  “就问你愿不愿意替我嫁人。”
  时有凤觉得姐姐今天有些奇怪,异常的拧巴,语气里还有点委屈,像是一定要自己答应。
  “愿意。”
  时有凤顺着脾气回答,但是姐姐非但没舒心,反而气的一屁股坐在时有凤旁边,瞧着那白嫩的腮帮子,抬手狠狠捏了去。
  “你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你就同意了?万一是个肥胖痴傻的?万一是个酗酒打人的?你脑子什么都不想就同意了?你傻不傻。”
  脸颊被捏的刺痛,时有凤却乖乖不动让她捏,腮帮子被捏着说话含含糊糊,显得十分软糯,“不是好人的话,姐姐不会让我嫁的,爹娘也不会让我嫁。”
  时有凤蹙了蹙眉,不是不开心,是忍不住疼痛了,脸颊像针扎似的疼。
  “姐姐你还要捏多久呀。”
  眼里不自觉浮上了雾气,可怜兮兮的望着姐姐,时有歌顿时收回手,弟弟腮帮子留下了红手指印。
  时有歌心虚地望了时有凤一眼,又被时有凤那卖乖得逞的小得意激得心里越发不顺。
  “爹娘肯定不会让你嫁人,都说你是凤命,总有一天飞上枝头变凤凰。”她故意说道。
  担心弟弟身体不能被夫家好好照顾,不让嫁人。
  所以就把她推出去冲喜吗?盲婚哑嫁牺牲她的幸福。
  不是谁都有她娘的运气,招到了他爹那样疼人的夫婿。
  更多的是,那种人生命运被摆弄,自己不能做主的屈闷。
  如果她反抗,爹娘是不会说什么,可外界还会说她不孝,说时府养出了白眼狼。
  时有歌内心滋长烦闷暴躁,脸色冷而尖锐。
  一贯软和的时有凤却不怕她,“所以爹娘为什么突然提到了嫁人的事情?”
  清澈的眼底干净的不染一丝尘埃,这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看得时有歌嫉妒顿生。
  处处对她严格管教,近几年她娘对她越发严厉,对弟弟越发宠溺,怎么能叫她不心生怨怼。
  弟弟的天真无邪、无忧无虑都是建立在娘对她的严苛教导上,她艳羡渴望,但她娘还要她这样对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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