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霍刃一进门先是看眼床,没人。
  再听见了细微翕动鼻尖的滞涩声,朝门角探头,月色从破窗落下,那有个蜷缩在地上的小哥儿。
  哭的湿漉漉的,也真是白。
  像是奶白奶白的小猫咪。
  “去床上睡。”
  霍刃冷不丁开口,正哭的起劲儿的时有凤吓得哭嗝都出来了。
  “嗝~”
  抬头两眼汪汪又怯怯防备看着霍刃。
  霍刃蹙眉,一贯不喜欢这种娇滴滴的哥儿,问就是麻烦。
  “不要我说第二遍。”
  冷声戾气的,时有凤缩了缩脖子,小声哽咽道,“我,我没听清。”
  “去床上睡!”
  时有凤怕啊,但还是抖着双腿照做。
  不过他惯会给自己找放松的点,这人恶声恶气的说不要说第二遍,但是他刚刚就说了第二遍。
  时有凤上了床,鞋袜也不脱,霍刃看了眼也不甚在意,时有凤一点点缩在角落,又拿被子紧裹着全身只留一双戒备的眼睛看着他。
  霍刃懒得理他,大半夜在池塘泡精神了,也没什么睡意。
  于是,翻箱倒柜找出刨子、木块、凿子、锯齿等工具,一股脑的全都堆在门口。一脚踢了踢摇摇欲坠的木门,扯着仍旧高高顶起的裤-裆蹲下,开始修大门。
  他光着膀子背对着屋里,手臂拎着凿子把木块凿的哗哗响,手臂牵着肩背肌肉,一扬一收小麦色腱子肉雄健的水光发亮。
  时有凤只匆匆扫了眼就怕。
  换做平时,见男人裸露身体,小哥儿定是面红耳赤。
  但时有凤此时只有胆战心惊的害怕。
  村里时不时有狗叫声时远时近,说明……附近有人在探近又远离。
  不过听着门口叮里哐啷的修门声,大黑熊蹲在门口隔绝了村里时不时叫唤的狗声,时有凤又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心。
  就这样矛盾拉扯中,疲惫至极的时有凤竟然缩在墙角,裹着被子睡着了。
  梦里他又回到了时府,然后把手里的金钗给了他娘。
  这金钗有仙人法力保护,他娘的病情也会被这沾有仙气的金钗给治好的。
  第6章 “我嫁!”
  时有凤睡着了,但是睡得并不安稳。
  一会儿梦见他娘听见他被掳走的消息昏死过去。
  一会儿听见他爹呜呜呜哭天喊地该怎么办。
  一会儿又见他姐姐拧着眉头,一改争风吃醋时的弱柳扶风之姿,扬着金丝长鞭要闯土匪窝。
  光怪陆离的梦境里,各种纷扰的哭闹和争吵声在他脑海里时远时近,刺激的脑仁儿生疼。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姐姐的怨怼和不满。
  姐姐生的与他一般高,明明只是前后脚出生,却要姐姐扛起一家的命运,他只是个累赘。
  他也怨自己的身体娇气,只一点点磕磕碰碰就疼的要死要活。
  从小到大,他改变不了这点。
  只学会了默默哭着不出声,这样周围人不用一听见哭声就大惊小怪胆战心惊。
  可真是疼,他也不想哭。
  全府上下的关注点都落在他身上,对他格外的关注与对姐姐的正常关注,两者之间本就有明显差别。
  甚至一段时间,姐姐为了博取关注,还特意装病,不吃饭不喝水,或者走路故意摔跤。
  可周围人和爹娘的反应并没那么忧急,像是看透了孩子小把戏,只嘴上说说叮嘱注意。
  娘忙着生意,与城里铺子商户、官家、时家堡里的族人周旋,能分出的精力很少。爹围着娘转,会抽时间来陪他们姐弟,给他们讲故事。
  可娘教育很严厉,反对爹的寓教于乐。
  娘不管爹怎么教他,但是对姐姐的管教确是自己手把手亲自带着,教姐姐待人接物,算账做生意,打算将姐姐培养成第二个时家“铁娘子”。
  他知道姐姐是羡慕他的。
  这种羡慕长久求而不得,变成了怨怼。
  即使他每天都想办法让姐姐开心,姐姐的脾气还是在前不久爆发了。
  梦里,姐姐还在怨怼他。
  另一边,时府。
  夜已深了,但时府全府上下没人敢睡。
  白天寿宴昏倒的时娘这时才慢慢转醒。
  一脸耗尽心神的苍白脆弱,睁眼却急切的喊着:
  “小酒,小酒找回来了没有。”
  坐在床边的时有歌擦了擦眼角泪珠,“爹下午就和时家堡那边要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时娘一听眼里更着急了,掀开锦被挣扎着要起身。
  时有歌按着她娘,呜呜呜哭了起来,“娘,你放心,我这就去卧龙岗把弟弟换回来。”
  卧龙岗。
  时娘直接咳嗽出了血。
  那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土匪窝。
  土匪烧杀掠夺无恶不作,附近城里村子时不时失踪的妇孺哥儿,都是被卧龙岗的土匪抢去了。
  时有歌忙给时娘擦嘴,一边抖着唇角喊贾大夫。
  “娘,我这就去卧龙岗。”
  时有歌年轻气盛又着急失策没了头绪,起身就要往外冲。
  或许,这其中还有一点她都没意识到的争宠,想看看到底娘会选择她还是弟弟。
  但更多的是对弟弟的担忧和自责。
  “站住。我平时是这样教你的?”
  “遇事自乱阵脚。”
  时有歌回头,眼里噙着泪水,满脸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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