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鸟爪下的拖把摇摇欲坠,被转身的安宫踩在了脚底。
  “碰——”
  “啊——”
  安宫带着拖把杆儿,猛地往前扑了出去,正好跪趴在还沉浸在愤怒悲伤中的陆从典跟前,两人四目相对。
  安宫五官扭曲到飞起,痛得牙齿上下打架:“拉我一把。”
  陆从典慢腾腾伸出手。
  西门桥剑眉扬的高高的,极有兴味,假装无意地踩住了拖把。
  陆从典和西门桥同时用力。
  安宫发出了比刚才更加撕心裂肺的同叫声,拖把杆撞上安宫肚子,他整个人蜷缩成了虾米。
  手背被青筋抱起,颤抖着捂住被翘起拖把杆打中的地方,本能回头痛骂,“谁tm…”
  身长腿长的西门桥,双手环胸,衬衫上纽扣反射的光到安宫扭曲的脸上:“嗯?”
  安宫生生吞咽下了到嘴边的国骂,痛苦挣扎着挤出一抹笑:“我……我没事,西门少爷不用担心。”
  “没事啊?”
  西门桥惊讶,拖把杆儿精准且大力地再次甩了出去:“碰——”
  “啊啊——”
  安宫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呵呵的喘气声,虚汗渗透了衣襟,已经彻底没了力气叫喊。
  他不敢,也不能对上西门桥。
  西门桥是这群人里最不敢招惹的,真正的大少爷。
  别说只是不小心砸中了他,就算是真废了他第3条腿,他也只能生生受着。
  人家能甩出让他闭嘴的赔偿。
  而他,吃了亏也只能闭嘴。
  陆从典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面皮上的筋颤着绷紧。
  西门桥余光扫见这家伙,发现这姓陆的小子居然想伸出手去把安宫扶起来。
  一点火苗在西门桥手指缝间忽明忽暗跳跃着,他舌尖底过后槽牙——怪不得红透半边天的家伙一副小可怜样。
  明明应该底气十足的顶流却在圈子里混成这副鬼样子,弄出谁似乎都能踩上一脚的怂包样。
  这家伙,前几分钟还在被威胁压榨。这会儿就看不过眼,想发善心了?
  真是个善良人呢。
  西门桥能发现的,胡宝儿自然也发现了。
  这群自幼混迹在权欲圈子里的二代们别的瞧不出来,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技能。
  他们,也最喜欢掌控玩弄别人,看穿别人的想法。
  胡宝儿微微站直身子,真正将目光落在了陆从典身上。
  她想起自己看过的资料。
  真诚、善良、坚持原则与底线,这些个她只在课本上学到过的真善美玩意,来之前还嗤之以鼻跟助嘲笑过的东西,在眼前出现了。
  在这个陆从典身上,有那些能功成名就者没有的东西。
  所以,他才能被拿捏住。
  温良之人,会在污浊里被自己的温良困死。
  胡宝儿难以解。
  可真正碰见善良的人,总是能叫人少上三分戒备,多上一分喜欢的。
  胡宝儿高跟鞋踹上安宫屁股:“滚。”
  安宫忍痛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往门边走。即便疼到极致,也不忘提醒陆从典好好考虑。
  团雀收拢翅膀,慢悠悠梳自己羽毛,漂亮黑亮的豆豆眼儿转了转。
  她扑腾两下,低空掠过房门,从缝隙里窜出去追上安宫。
  “啾啾——”
  安宫刚跨出门,放松又无力地瘫软在地上,捂着痛处无声哀嚎,可又不敢发出去一点声响,直到樊冬儿慢悠悠落在他眼前。
  半个巴掌大小鸟与安宫对视。
  安宫仿佛从黑亮的圆眼里看到魏长生狼狈不堪的身影,想到自己刚才出丑也是因为这只鸟,他忍痛着,狰狞着脸,眼神森冷伸出手去,想掐死她。
  愤怒下的出手势大力沉。
  樊雀雀身姿灵巧,在他两只手间左右分享,好似是在走钢丝。
  安宫的手指只能轻轻掠过舒软的羽毛,徒留满腔愤怒。
  小雀鸟漂亮的翅膀在空中划过弧线,口吐人言,居高临下:“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万物生灵,罪恶灾殃,终会各得其所。”
  神棍嘛,总得有点神秘性和逼格。
  半遮半掩着的可能性最能招惹人的不安,叫他疑神疑鬼。
  偷偷翻阅了好多神棍片子案例的樊雀雀黑豆眼盯着突然呆愣住的安宫,逐渐拔高身形:“安宫,你天宫遮云蔽月,地阙不宁,好日子要到头了。”
  “少时上进,得越龙门,可你不惜福。奔波半生,终得不宁。”
  樊雀雀寻着那种不知何处而来的灵感,发出似鸟似人的尖利嗓音。
  这画面,落在在偷偷出门围观的胡宝儿等人眼里,颇有几分诡异森冷的味道。
  金乌西坠,日影渐暗。
  窗外的阴影从安宫逐渐笼罩向飞起的团雀,雀儿沐浴着金光,反而衬得黑眼冰凉凉。
  “你奔波半生,费尽心机,只会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富贵生死一线牵,你没几天好活了,好自为之吧。”
  漂亮的团雀笼罩在金光中倒,好似从天而降的神鸟,在对他下人生的最后宣判。
  安宫额头浸出汗来,无名的热意灼烧着他的大脑,偏又有寒气从脚底升起,一路窜过脊背头顶。
  冷热焦灼,他打了个寒战,手哆嗦起来。
  团雀逆着光,视野里只有一团模糊的金色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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