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下山的时候,陶椿气喘吁吁地问:“你确定你没走错路?当年太祖皇帝的棺椁是怎么抬进山的?”
  “我绕了近路,走皇室祭祖的那条路要绕过好几座山,上百里路,走到什么时候去了。”邬常安信誓旦旦地说:“不远了,下山绕着山脚再走一天就到了。”
  话音未落,他手里的砍刀飞快掷出去,一条竖起脖子的蛇砸倒在地断成了两节,蛇头落在草地上,蛇信子还在动。
  “你骑牛背上去。”他扭头说。
  “下山骑牛?牛万一走摔了,我可就没命了。”陶椿不是很放心。
  “有蛇。”邬常安提起蛇尾抖了抖,“山上草多,里面藏的蛇也多。”
  陶椿不犹豫了,借他的力,她爬上牛背。
  行至黄昏,二人一牛从山上下来,山脚有河流,水面宽阔,水位不深,邬常安牵着牛淌水过去。
  陶椿骑在牛背上往对面山上望,“你有没有听见敲打石头的声音?是敲打石头吧?”
  “嗯,是石匠在刻石像。”邬常安脱鞋倒水,说:“对面那座山也在修建皇陵。”
  跟他们刚翻过的山相比,河南边的山更高,而且一山更比一山高。
  天还没黑,邬常安把陶椿从牛背上赶下来,二人沿着河流向西走,打算再赶一会儿路。
  “我去方便一下。”过河之后喝了水,陶椿来了尿意。
  邬常安牵着牛背过身等着,不过片刻,他听到陶椿惊呼一声,他赶忙大声问:“出啥事了?”
  “你过来拉我一把,我上不去了。”陶椿看了看脚下踩烂的棺材,借着晚霞的余光她看见白森森的人骨。
  邬常安拎着砍刀跑来,他小心翼翼地走,没看见人,他张望道:“人呢?”
  “这儿。”陶椿扔个土茬上去。
  “你怎么掉沟里……”话还没说完,邬常安看见了发黑的棺材,他看陶椿叉着腿踩在棺材板上,一时骇得变了脸。
  “坟塌了,我没注意,踩空掉下来了。”陶椿伸手,“快,拉我一把。”
  邬常安不知道该说
  什么,他捡根棍子递过去,拖着她爬上来。
  “真是倒霉,棺材板撞到我腰了。”爬上来了,陶椿捂着腰抱怨,“这下你又要牵着牛驮着我走了。”
  邬常安瞧了瞧她,他掉头就走。
  “快走快走,我们连夜赶路。”
  什么人啊,掉进坟坑里还像无事人一样。
  第5章 抵达 教训
  山高,落在山谷里的光线暗淡,天上还缀着明媚的晚霞,山道里已蒙上晦暗之色。
  牛蹄声映着清泠泠的流水声显得很是沉重,邬常安心疼大青牛翻山越岭一整天得不到休息,他带着怒气回头瞪一眼,见那晦气的女鬼坐在牛背上悠闲地望天,他恨恨道:“你倒是会享福。”
  “你要是掉进坟坑撞了腰,你也能享福。”陶椿嘀咕,“这可不是什么好福气。”
  邬常安噎了一下,他扭头看见河边的石头堆里卡着一根直溜的棍子,一看就适合做扁担。他三两步跳下去抽出棍子,上来后取下牛背上的包袱和铁锅串在棍子两头,他挑着东西闷头走。
  大青牛长哞两声。
  陶椿沉默,她拍了拍牛背,说:“等回山里了,我给你割最嫩的牛草。”
  “这是秋天了,哪里还有嫩草。”走在前面的男人不忿。
  “这是你家的牛?还是陵户所共有的?”
  “共有的,大家伙的。”
  陶椿解开包袱,她拿出之前取下的细金镯,说:“你过来,我给你一样东西。”
  邬常安回头。
  陶椿伸手递出细金镯,说:“我身上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个值钱点,送给你,答谢你也答谢牛,你给它准备点好粮。”
  “谁稀罕。”邬常安不要。
  陶椿“哎”一声,“这是我的心意。”
  “这可不是你的东西。”
  “……怎么不是了。”陶椿心虚,她收回细溜溜的金镯子,小声嘟囔说:“等有机会了,我给牛送两筐水嫩的番薯。”
  “可别。”邬常安可不想再见她,“牛不缺这一口吃的。”
  陶椿不跟他犟,她绑好包袱,抬头望着前路。
  天上的晚霞散了,月亮出来了,临近中秋夜,月色明亮,河水亮堂堂的,山东坡上的树木映着月色也隐隐泛光。
  脚下有光,身后的女鬼又不害人,邬常安今夜不觉得害怕,他挑着担子牵着牛一步一步往西走。
  草丛里蹿出来三只兔子,看见人它们飞快横穿山道,眨眼间藏进乱石堆没影了。
  “有兔子!”陶椿探头往河里瞅,“邬常安,你快去看看,就在那堆石头那里。”
  邬常安放下扁担走过去,眼睛往河里看,河面上没兔子的影子,可见兔子钻进石缝里了,他挥着砍刀耐心地砸石头。
  陶椿也翻身滑下去,她抽走当扁担的棍子在路上敲打,试图弄出动静把兔子吓出来。
  东南边的一座山里,五个巡逻的守陵人听到动静爬上树张望。
  “声音在西边,下去看看。”
  “行,过去看看。”
  五人先后跳下树,拿上弓箭和长刀,脚步利索地往山下跑。
  “出来了!”邬常安大喜,他踩着石头往前一跳去追兔子,陶椿见状立马拎着棍子追过去。
  石堆里又跑出来两只兔子,眼瞅着要跑上山道回山,她挥着棍子把兔子往河里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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