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下山的路靠近山坳,离邬家少说有五里路,雪娘邀陶椿她们去她家喝碗水歇一歇。
  姜红玉答应了,她是干惯了活儿的,这一路下山累是累,但尚有余力。陶椿就不一样了,累得快迈不开腿了,脚步沉重拖沓,出气如老牛。她担心再不歇歇,老三估计要重新娶个媳妇。
  “东西就放路口,免得挑进挑出瞎费力气。”姜红玉放下担子,她去给陶椿搭把手,卸下她背着的麻袋。
  陶椿弯着腰大喘气,她卷起袖子擦把汗,累死了。
  “夜里躺床上了,你叫老三给你捏捏腿,睡一夜就舒服多了。”邬小婶说。
  陶椿含糊应下,也不辩解,反正是各进各家门,谁也管不着谁,她现在应下,转过头做不做是另一回事,没必要为这点事闹不痛快。
  香杏歇了一会儿,她蹲下背起麻袋,说:“我家离的远,我先回去了。”
  “你跟我们一起,待会儿让你哥给你送回去。”姜红玉说。
  香杏脚步不停,“有这功夫我都到家了,我又不是背不动,不让他送。”
  “我们也过去,不耽误了,我拿了鼠皮也要回去。”陶椿跟雪娘说。
  “姜妹子,小婶,你们跟我一起回去坐坐。”雪娘扛起麻袋,说:“别说不去,都走到门上了,几步路的功夫。”
  “她们妯娌俩过去,我不去。”邬小婶摆手,她跟陶椿说:“我先往回走,你们多歇一会儿,你堂哥他们要是回来了,我喊他来挑担子。”
  姜红玉无所谓,她主要是陪陶椿。
  “你这个地好,山坳里就你们一家,庄稼地就在家门口,一抬脚就到了。”
  雪娘也觉得这个地儿好,她笑着说:“我家老爷子会选地儿,我们跟着占便宜。”
  山坳里的狗听见动静一连声的吠叫,陶椿想起自家狗,她回头往坳口看,两只狗翘着尾巴警惕地盯着狗吠声响起的方向。
  “雪娘家养的也有狗,有狗的地方,黑狼和黑豹不敢过来。”姜红玉给她解释,“山里的狗不串门,出了自家门就往山里去。”
  狗圈地盘嘛,陶椿明白,她心想狗帮也挺讲究,讲究契约精神,大伙儿各守各的地盘,互不侵犯,也没有小混混臭痞子之类的混账狗去邻居的地盘上尿尿挑衅。
  推狗及人,山里的人也是这样,大概是山里地盘阔,山水草木富饶,像板栗像核桃,年年都有的东西,取之不尽,大伙儿都不争都不抢,自然而然没有矛盾。
  “这块地儿种的就是花生,昨儿在这块地里炸了一天的田鼠洞。”雪娘说。
  “你们记得挖田鼠洞,我们昨儿从田鼠洞挖了三十三斤花生。”姜红玉说。
  “估计已经挖过了。”陶椿看见地头一个没填埋的坑,土里还掺杂着碎花生壳,一看就是从洞里扒出来的。
  “是,我早上出门的时候青云就在挖田鼠洞了,这会儿家里没人,估计是在屋后挖。”雪娘撂下麻袋,她进屋倒两碗水出来,说:“你俩坐,我去看看扔的鼠皮还在不在。”
  不多一会儿,雪娘回来了,鼠皮在地里晒了一天都有臭味了,上面还爬了不少虫子,她舀水冲了又冲,末了从地边掐两片芋头叶子包着。
  “给,你拿回去再择一择,我估计有被虫咬烂的。”
  陶椿接过来,说:“那我们这就回了,你忙你的。”
  “行,天不早了,我不留你们。你们得空了再来,我家的狗常拴着,不会咬到人。”
  陶椿回头摆了摆手,示意她留步别送了。
  回到坳口,她们妯娌俩发现放在路边的麻袋没了,狗也不见了。
  “莫非是小婶喊人来挑走了?”姜红玉说,“不对,家里来人没这么快。”
  “可能是邬常安,他估计在河边的地里干活,回来路过看见了就挑走了。”陶椿说。
  “花生都拔回来了,地里还有什么活儿?估计是去河里洗什么东西。”姜红玉摇头,又说:“你俩也是有意思,两口子,他喊你陶椿,你喊他邬常安,都连名带姓地喊。”
  陶椿笑笑。
  路过邬小叔家,姜红玉见石慧在树下吃猕猴桃,她笑着问:“是不是老三送回来的?”
  石慧点头。
  家里的狗听见声,它俩热情似火地迎出来,分明是一起下山的,见它俩这样子,活像两三天没见了。
  小核桃也颠颠跑出来,她咧着嘴大笑,迫不及待地问:“娘,婶婶,你们没捡到板栗?”
  “你三叔不是挑回来了?他还没回来?狗都回来了。”姜红玉糊里糊涂的。
  “回来了呀。”小核桃声音上扬,“我三叔没挑麻袋回来。”
  陶椿翘起嘴角,这小丫头有心眼但没道行,三两句就暴露了。这不,姜红玉也反应过来了,这一看就是老三的把戏。
  “丢了,我们放在路边的麻袋丢了。”陶椿逗小核桃玩,她大声说:“也不晓得哪个缺心眼的贼偷的,单单偷了我们家的,却把另一家的送过去了。”
  邬常安吃瘪,他静静地盯着火。
  姜红玉进灶房,她笑了一声,问:“晚上做的啥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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