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别动,再忍一会儿。”陶椿脚踩他的背,防着他爬起来跑了。
“你在刮我的肉?”邬常安痛嚎,“我被熊挠一爪子都没这么疼。”
陶椿没理他,她把半罐盐水用完才罢手,擦干水,她拔开葫芦撒药粉。
“嗷——疼疼疼!疼死我了!”邬常安疼得面目扭曲,恨不得以头抢地。
“你不是挺英勇?这就怕疼了?要不是牛救了你一命,我这会儿已经挖坑把你埋了。”陶椿扶他坐起来,她撕破一件里衣在滚水里煮一会儿,捞起来拧干了盖在他伤口上,“别乱动,你老老实实坐着,我去看看其他人的伤。”
受伤的人和牛都按她的吩咐用盐水冲洗了伤口,陶椿转了一圈,见没她的事,她走到邬常安身边坐下。
“都活着吧?”邬常安问。
“目前都还活着,你的伤最重,如果发热了,估计会死。”陶椿不是吓他,这儿连个大夫都没有,他要是伤后发烧,那就是伤口感染,烧个两天人就挂了。
“死了算了,大不了变成鬼。”邬常安很平静,“我跑出去的时候就想到了,七成会丢命。我现在觉得鬼也不可怕了,变成鬼也好,我能去找我爹娘。”
陶椿不吭声。
“我爹就是被黑熊咬死的,它还吃了他,收殓的时候,腿是腿,胳膊是胳膊,肚子空了,头是破的,脸也毁了。”邬常安把脸埋在膝盖上,他颤抖地说:“你没看见他,是不是因为他没有鬼形?他没有腿,没有头,可能还在山里打转,我要去找他。”
陶椿趴下身子,她钻到他胳膊下面偷看,“你哭了?”
邬常安:……
这鬼没人情味。
“你哭早了,万一死不掉呢?”陶椿说。
死不掉难道还是个伤心事?邬常安气得没心思哭了,他愤怒地抬起头,“我在跟你说我爹!”
“人死如灯灭,生前再痛苦的事,死后都感受不到。”陶椿安慰一句,“不是跟你说了,你爹娘投胎去了。”
邬常安不吭声。
“这样吧,如果你没死,等回去了,我跟你去你爹娘的坟前祭拜一下,我进门还没去见过公婆。”陶椿觉得他情绪不对,想法子吊着他,免得他一心惦记变成鬼。
万一真死了再没变成鬼,他找谁说理去。
“真的?”邬常安擦一下眼睛,“行,等我回去了带你去我爹娘的坟前看看,他们的坟在山里。”
陶椿“嗯”一声。
“牛还活着吗?”他问。
“活着,身上掉了几块肉,流了不少血,这会儿看着温顺多了,也不发狂了。”陶椿心想这说不准还是个好事。
邬常安“噢”一声,他累了,没力气再说话,他扶着腿趴了下去。
陶椿偷偷看他,不会又哭了吧?
第37章 讨人厌 斗嘴
“弟妹,老三咋样了?”杜月一身汗地过来。
邬常安抬起头,“姐夫,你没受伤吧?”
“我没有,我不像你一样不要命地往熊爪上扑。”要不是顾忌他身上有伤,杜月恨不得捶他一顿,“你是活够了?才娶的媳妇你要她守寡?你这不是害人?”
邬常安瞥女鬼一眼,心想他要是死了,还能跟她做鬼夫妻。
“你等着,回去了让你姐教训你。”杜月见他油盐不进,他也不骂了,“胡老说今晚就在黑熊的地盘上休息,离饭好还有一会儿,你累了就睡。你流了不少血,接下来什么都别想,有不对劲的地方就跟你媳妇说。弟妹,我去看看能不能打只鸡,晚上给老三炖罐汤补补血,你先照顾着他。”
陶椿应好,等杜月走了,她嘀咕说:“你真是好命,亲哥拿你当儿子照顾,姐夫拿你当亲兄弟照顾,大嫂也拿你当亲兄弟。”
邬常安想说他爹娘早死,可不是好命,但一想这个女鬼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亲人,父母、兄长、妹妹、丈夫、妯娌都是接手了这个身份才得来的。这些亲人可以说完全不属于她,他家的人善意待她是出自于她是他的妻子,而娘家人的关心是源于“陶椿”这个身份。
这么一比,他确实好命,邬常安无话反驳。
陶椿也只是一时发酸,说过也就撂过,她起身离开,过一会儿抱着鼠皮披风和他的冬衣过来。她把披风铺在地上,说:“你趴过来睡一会儿,上衣就别穿了,免得脱的时候挣裂伤口,我拿你的棉袄给你盖上。”
邬常安道声谢,他侧着身躺上去
。
陶椿给他盖上棉袄,她去把快熄灭的火又烧起来,用他脱下来的血衣垫着把陶罐里的水倒了,罐子里又添上干净的水。
天黑了,月亮出来了,再有两天就是十五,半圆的月亮很是亮堂,陶椿坐在火堆边能看见山谷里走动的人。
没受伤的人在山里找箭,当时箭镞和砍刀乱飞,五六百支箭飞的到处都是。还有一部分人在剥黑熊皮,熊皮上满是箭眼,可惜了,不值钱了。
“二叔,熊肉怎么分?”胡家全问,胡老是他亲叔叔。
“四个熊掌分下去,邬老三得一个,阿胜得一个,你得一个,按说大青牛也该得一个……”胡老想了想,说:“也不知道大青牛是什么情况,你去问问谁愿意照顾牛,死了也就算了,要是没死就一路照顾着。把牛领走的人得个熊掌。对了,每只狗分一两斤黑熊肉,它们也劳苦功高。今晚再炖五壶熊肉,大伙儿一起吃,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