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邬老三怎么样?”李山问。
  “还在睡。”陶椿说。
  “散了散了。”胡老说,“都长个记性,往后遇事别冲动。之后的路都听我的,再有人不听指令,回去了跪陵殿。”
  陶椿把陶釜递给胡家全,让他帮忙取釜水,她跟李山交代:“烧一罐开水,水里加一撮盐,有个咸味就行,今晚多给阿胜喂水。再把伤口洗一洗,重新敷药。对了,伤口敷了药就别再缠布,布不干净,还不透气,会把伤口捂坏。”
  李山听得头发晕,他担心自己做不好,央求说:“大妹子,你能不能给他弄一下?你们女人心细,我手粗,担心再给他弄出血了。”
  “也行,我那儿烧的有水,等晾凉了我拿过来。”陶椿答应下来,“不过我手上也有事,你不忙你帮我把熊掌洗了。”
  “我还得守着阿胜……”
  “得了,没药又没大夫,你守着也是干瞪眼,就像胡老说的,听天由命。”陶椿摇头,“你给他挪个干净的地方,离牛远一点,身下垫上东西,别直接睡地上。”
  “我把他挪去跟邬兄弟睡一起。”
  “那不行。”陶椿一口拒绝,“万一染上了呢?”
  “行吧。”李山叹气。
  陶椿站在空荡的地方吹一会儿风,她回去把吊在火堆上的陶罐取下来,撒点盐敞着口慢慢放凉。
  半柱香后,胡家全用肩扛着陶釜送过来,陶椿再托他把装开水的罐子给阿胜送过去。
  陶椿用柴灰仔细洗去手上的油腻和脏污,离开时探了下邬常安的额头,确认他是正常的,她去给阿胜处理伤口。
  李山生了堆火,也吊了个陶罐在烧水,他把阿胜胳膊上的布解开了,但没有拿下来。
  “跟肉黏在一起了,我掀了一下就流血,血止不住,我不敢动。”李山慌了神,“大妹子,这可咋办?”
  “我来试试。”陶椿取个陶勺在火上燎一会儿,她拿着勺子舀温盐水淋在布上,躺着的人忽的一哆嗦,差点坐起来了。
  李山赶忙过去把人摁下来。
  伤口上黏的布很快被血色染透,陶椿估摸着差不多了,她揭开湿布,一点点给扯下来。
  李山看不下去了,血淋淋的肉从布上撕下来,他看得想吐,分明没伤在他身上,他却感觉浑身都疼。
  阿胜疼醒了,他疼得嗷嗷大叫。
  有人过来看,陶椿让他们离远点,别靠近。
  她扔掉血淋淋的布,继续用淡盐水冲洗伤口。
  周围响起嘶气声,见陶椿面不改色地盯着狰狞的伤口,他们又是佩服又是害怕,侩子手也不过如此了。
  “杀了我,直接杀了我。”阿胜哭着喊,“疼死我了,杀了我吧。”
  李山快要摁不住他了,好在陶椿停下了冲洗的动作,她拿起药葫芦往伤口上撒药。
  “趁他醒过来了,给他喝水。”陶椿出了一头的汗,她站起来时有点眼晕,还有点想吐,深吐几口气才好受一点。
  “你们看着他,我回去了。”陶椿说。
  离了人群,陶椿发现邬常安坐在火堆旁边,她快步过去,隔着几步问:“你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饿醒的。”邬常安在啃鸡肉,“我感觉好多了,比晚上那会儿有精神。”
  “阿胜发热了,他的小臂肿得跟大臂一般粗,又红又肿。”陶椿说,“伤口没结痂之前你多注意,小心跟他一样。”
  “他会死吗?”
  “可能吧。”陶椿原地坐下。
  邬常安沉默下来,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等喊疼的声音消失了,他又躺了回去。
  杜月过来了,他把牛也牵了过来,牛身上搭了好几件衣裳挡蚊虫。
  “牛别牵过来,拴远点。”陶椿说。
  杜月还要给牛赶蚊子,他也就没过去,隔了几丈远跟牛待一起。
  陶椿把熊掌给他拿过去,让他洗,这玩意儿洗得她心烦。
  洗熊掌用去两釜水,到了后半夜,两个熊掌才炖上。
  陶椿盯着火打哈欠,她有些不明白自己在忙活什么,熊掌不是非吃不可,人是死是活对她影响不大,她劳心费力地熬这一夜也是吃饱了撑的。
  山林里传来鸡啼,天上的明月隐退,浓黑的夜色持续了一柱香的功夫,转而由浓转淡。
  一夜过去了,熊掌也炖得差不多了,陶椿吁口气,她打起精神捞出熊掌泡在冷水里。
  等待熊掌降温的空档,陶椿又去探了下邬常安的额头,又蹲下来检查他的伤口。
  邬常安睁开眼,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拢在身前的身影,感受着她的呼吸喷在他的肩上、脖颈上、耳朵上……
  她似乎笑了一下,一口热气洒在伤口上,伤口上的疼痛似乎消退了。
  她在为他高兴,邬常安眼睛发酸。
  “你醒了?你的伤口在我的精心照顾下没有红肿。”陶椿眉飞色舞地说,“可惜呀可惜,你可能暂时变不成鬼了……呦!你又要哭了?”
  第39章 炖熊掌 救阿胜
  “我没哭。”邬常安不想让她取笑他,他嘴硬地说:“一只小虫飞我眼睛里了。”
  “噢?”陶椿意味深长地笑。
  邬常安也忍不住想笑,他侧躺着望着她,天还没亮,她的脸模糊在半青半黑的夜色下,他看不清她,但他能看清自己,他不害怕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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