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她进灶房端饭,早饭是南瓜饼番薯粥,还有半盘炒鸡蛋,陶椿一个人坐在饭桌上吃。
  南瓜饼又甜又松软,两面的壳炕得发黄,陶椿喝口粥咬口饼再挟一筷子炒蛋,哪哪都满足。
  “大嫂,今年收了多少斤番薯?”陶椿问。
  “没称,五个缸都装满了,地上还堆了七筐,我跟你大哥这几天已经切晒了三筐。”姜红玉说,“一筐番薯有一百来斤,一个缸能装三筐番薯,合起来最少有两千二百斤吧。”
  “你们没挖地窖?”陶母拧干衣裳丢盆里,她倒了大木盆里的水,又从水缸舀水净衣裳。
  姜红玉给她帮忙,说:“没有,冬天雪大了,地窖会进水,番薯会坏。我们陵里有陶窑,烧陶方便,家家户户都有好几个大陶缸,陶缸吸水,番薯装进去不会烂。”
  陶椿脑子灵光一闪,她忙问:“娘,要是有大陶缸送到家门口,你愿不愿意买大陶缸装番薯?”
  陶母想了想,她很快反应过来,“你是想把大陶缸拿到娘家换粮?”
  “我想试试,今年从抱月山换回的粮不多,陵长应该挺愁的。”陶椿受了陵长和年婶子的好,她惦记着回报一二,“不过一时半会儿我们也拿不出几个大水缸,这个法子要是可行,我们还得开窑烧陶。”
  “番薯放陶缸里真不会坏?”陶母问。
  “一个都不会坏,婶子你也晓得,番薯放地窖里,哪怕不下雨不下雪,地窖里也湿乎乎的。放陶罐里就不一样,陶缸装水你就是不用水,搁个十天半个月,缸里的水也见底了,番薯排出来的那点湿气还不够它吸的。”姜红玉说。
  “这倒也是。”陶母点头,“之前没想到这儿来,你们要是把陶缸送到家门口,我是愿意买的。不过一个陶缸要用多少斤粮换?”
  “这个我得去问陵长。”陶椿把炒蛋一口扒完,她端着碗碟进屋洗,之后出来说:“大嫂,我去陵长家一趟。”
  “行。”
  “对了,其他人呢?”陶椿问。
  “你哥帮忙挑了两筐番薯,跟你大哥还有老三一起去河边洗番薯去了,小核桃去香杏家了。”姜红玉说。
  陶椿回屋拿上弓箭,她大步跑了。
  “哎!这急的,娘都撂下了。”姜红玉回过神发现陶母还在。
  “这是没把我当成客,好事。”陶母不介意,“你也别拿我当客人待,随意点,都自在。”
  闻言,姜红玉也就真不客气了,她出门去看刀疤脸,今早香杏天刚亮就跑来看牛,还发癫抱着牛喊爹,吓得她以为小姑子撞邪了。
  刀疤脸没拴绳,绳子捆在它身上,用来固定遮盖伤口的衣裳。没有绳索牵制,它也没乱跑,就在屋后的枸树丛附近打转。
  姜红玉没敢靠近,隔了两丈远的距离,她好奇地盯着牛。
  “你是牛还是人?”她大声问,“是牛就叫一声。”
  牛抬头看她一眼。
  “邬常顺。”
  牛没反应。
  “邬常安。”
  牛继续啃树叶。
  “肯定是牛,哪有不认识自己儿子的。”姜红玉站直了,她又喊一声:“刀疤脸?”
  大青牛咀嚼的动作一顿,它低哞一声。
  “这就是牛。”姜红玉悬着的心落地了,她嘀咕说:“看来不止邬老三一个人神神叨叨的,这一家子可真是……”
  *
  另一边,陶椿跑去演武场,年婶子在练箭,她走到另一个箭靶前拉开弓,抽根箭搭上去射出去。
  第一支箭,半途无力掉了下来。
  第二支箭,陶椿加大力气,这一箭落地时离箭靶还差三尺远。
  第三支箭,陶椿拉弓时大臂有些发抖,她上前三步,再放箭,这一箭偏离了箭靶斜飞出去了。
  陶椿“唉”一声,她甩了甩膀子,待胳膊上的酸疼感散去,她又放一箭,这一箭勉强擦到箭靶的边。
  旁边响起一声唏嘘,陶椿红了脸。
  “比我想的要糟糕好多。”年婶子摇头,“陶椿,要下苦功夫啊,不然你进山了也只能躲在你男人身后。”
  陶椿“哎”一声,“我再练练。”
  “嗯。”年婶子背着弓走了。
  陶椿把箭都捡回来,她又退回到之前的地方,站在离箭靶两丈远的地方,努力控制着晃动的手臂,调整呼吸,一箭接一箭地放出去。
  二十三支箭来回落地三遍,陶椿喘着粗气蹲了下去,垂下去的右胳膊酸胀得像蜜蜂蛰的。
  歇了片刻,她找棵树爬上去,再握着树枝吊下来,人吊在半空,一下就把胳膊上紧绷的大筋拉直了。
  陶椿试着借用胳膊的力气再翻到树上,连试三次都没成功,她只能松开手跳下去。
  陶椿擦擦汗,她把散落一地的箭支捡起来装箭筒里,转身去找年婶子。
  “这就不练了?”年婶子坐在家门口瞧着她。
  “没劲了。”陶椿坦然承认,“我娘来了,我马上还要回去做饭。”
  “噢。”年婶子的语气和缓下来,“你找我有事?”
  “有,我们再烧两窑的陶吧,地里的活儿都忙完了,像我这样娘家不在这儿的人是不是要回娘家走亲戚了?我之前一直琢磨着回娘家的时候带两个坛子装二三十个碗碟拿去换粮,碗碟之类的,我觉得十家有八家都缺。但为了一个碗两个碟走一天的路来我们这儿又不划算,由我们顺路带回去,肯定能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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