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大嫂,弟妹。”香杏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你们都进山啊?要不把小核桃留我家里?”
  “不,我也要进山烧陶。”小核桃忙摇头,她一晃,脚也跟着动,香杏紧张地握住大侄女的腿,免得她踢到牛的伤口。
  “我们带她一起进山算了,她跟老三一起烧火做饭,不会有事。”姜红玉说。
  “行,你们带小核桃一起去,牛给我留下吧。”香杏瞅着没人往这儿看,她凑近小声说:“牛身上的伤还没好,爹估计也难受,我把牛带回去照顾,也让我孝敬孝敬爹。”
  陶椿:……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狠掐自己一把才没有笑出来。
  “那个,香杏啊,牛就是牛,爹的魂不在它身上。”姜红玉一言难尽,“我仔细看了,它就是个牛,不像人。”
  香杏不听,她爹她认的出来,她坚持要把牛牵回去照顾。
  “给她给她。”陶椿把小核桃抱下来,她忍笑说:“姐,这几天你多观察,看它到底是人还是牛。”
  香杏不高兴她这个态度,她没接话,径直牵着牛走了。
  刀疤脸哞叫一声,陶椿冲它摆手:“去吧去吧。”
  牛又哞叫一声,香杏摸摸它的背,说:“还想驮你孙女?不急,我带你去看看你外孙,你外孙都一岁了。”
  牛偏头在她身上嗅了嗅,它闻到了杜月的味道,于是不再抗拒,甩着尾巴跟着走了。
  “后面的,跟上。”年婶子喊,“都跟上,别掉队。”
  姜红玉把包袱递给陶椿,她背起小核桃跟上前面的人。
  “大嫂,我大哥认这个牛爹吗?”陶椿笑着问。
  姜红玉也笑,“他应该不晓得,香杏之前抱着牛哭的时候他还在睡,我也没敢跟他说,我怕他跟香杏一样。对了,老三咋说?也不知道他跟他大哥透没透口风。”
  “他也不晓得,我没跟他说,也没让姐夫跟他说。他只以为刀疤脸是他的救命恩牛,没往他爹身上想。”陶椿嘿嘿笑,“我觉得他要是知道了,我要多个牛公爹。”
  “我也有这个担心。”姜红玉哈哈大笑,“也不知道这个猜测是谁说出来的,也不嫌吓人。”
  “什么牛公爹?”小核桃插嘴。
  陶椿跟姜红玉对视一眼,她糊弄道:“就是公牛当爹了。小核桃,你看那片叶子像不像蝴蝶?”
  小核桃立
  马转移了注意力,她抬头朝树上看,找像蝴蝶的树叶。
  陶椿跟姜红玉不再多说。
  这趟进山烧陶的人共有九十三个,小核桃年纪最小,年纪最大的老两口比陵长的年纪还长,头发都花白了。碍于这两人的体力,一路上歇了七回,抵达断头峰下的山谷时早已过了晌,日头已西偏。
  老陶匠不在家,门锁着,狗也不在,年婶子暂且让女人们住进隔壁的空院子。
  “人多,大伙挤一挤,将就半个月,开窑了我们就回去。”年婶子说,她点名陶椿,“你年轻,嗓门亮腿脚快,你把大家伙儿手里的粮食都收起来,从今晚起,大伙儿一起吃饭,我会安排人负责做饭。”
  陶椿应下,“我们该怎么睡?”
  “这个你不用操心,你大嫂子管这个事。”年婶子说。
  “是她侄媳妇,叫花红,往年都是她安排事。”姜红玉小声说。
  陶椿点点头,“嫂子你拿着包袱,我去收粮。”
  山里的陵户纯朴,哪怕晓得进山烧陶是吃大锅饭,也没人占小便宜只带粗粮不带细粮,陶椿收粮的时候仔细看了,每个人都是上交五斤左右的米面、五斤左右的苞谷面和一二十个番薯。但收到最后,她这个认知打破了,年纪最大的李大娘只给了五斤左右的苞谷面。
  陶椿看着她,问:“大娘,你们家来了几口人?”
  “我跟我老头子,我们人老了,吃的少,喝点稀的苞谷粥就行。”李大娘温言细语地说,“你这个小媳妇我没见过,今年才嫁过来的?哪家的?你男人是谁?”
  “邬家,我叫陶椿,我男人叫邬常安。”陶椿掂了掂手上的粮袋,没再说什么,她去找花大嫂子,“大嫂子,这是李大娘交的粮,是五斤左右的苞谷面。她家怎么是老两口来烧陶?是不是没儿女?”
  花红鄙夷地朝西屋看一眼,说:“哪没有儿女,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有孙有子。你以为她家又穷又苦?她家可不困难,一家老少都是这德行,喜欢占便宜偷懒,年年烧陶她家都是让两个老家伙进山,不想出力还要多吃。”
  陶椿啧啧两声,她还以为山里没这种人呢。
  “今年是不是你男人负责做饭?你去跟他交代一声,给李大爷打饭的时候只捞稀的。”花红说。
  陶椿“噢”一声,做饭是分两边做,男人吃饭是在老陶匠家里,女人吃饭就在这边,老陶匠家的门还锁着,除了邬常安和李大爷还等在门外,其他人都上山砍柴去了。
  “找我?”邬常安见她走过来,他站起来。
  “嗯,跟你交代一下,李大娘说李大爷胃口不好,容易积食,你煮饭的时候先给大爷捞一碗稀的。”陶椿当着李大爷的面说。
  老人一瘦就显刻薄,偏偏李大爷精瘦还长了个窄脸,皮挂骨看着尖嘴猴腮的,不像个好人。他眯着眼打量着陶椿,说:“跟你大娘说,让她多干活少说话,别操心爷们儿的事,在家里管,出门了也吵吵,哪有点女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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