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说罢,番薯筐落地,人转身就走了。
  不出半个时辰,年婶子风风火火带了五个人来,陈青云、雪娘和他们的大女儿,邬小叔和邬小婶老两口,不仅人来了,还带了刀和菜板。
  “这还没歇到一天,又忙活上了?”陈青云坐下问,“年婶子说番薯能换米面?真的假的?”
  “这儿。”邬常顺正在绑竹架,他得意地大声说:“你看这粉条透亮,我拿这个跟你换面条你换不换?”
  坐下的人闻声纷纷站起来,他们围过去看,邬小婶上手扯一下,看着像番薯豆腐切的,摸着不像,怪有韧劲。
  “我们过来帮忙,晚上能不能尝一口?”陈青云厚着脸皮问。
  “不够吃,这一批粉条做出来了,先分给我们陵里的人尝味。”陶椿说。
  年婶子是打算拿去换粮的,不过她亲口说把这事交给陶椿管,就忍着没有插手。
  人多力量大,九个人剁四筐番薯,一块块剁得比板栗大不了多少,极费事,却只耗了一柱香的功夫。
  陈青云和邬常顺一人挑两筐番薯块儿去磨浆,陶椿跟着一起去了,这次磨的浆多,要用大水缸装,年婶子把她家的大水缸搬出来让她用。
  邬常顺推磨的时候,陈青云去挑水,陈青云推磨的时候,邬常顺去挑水,他们两个人轮换着来,磨浆水就没耽误过,然而还是磨到傍晚才把四筐番薯磨完。
  缸里装满了浑浊的浆水,两个水桶里装的也是浆水,陶椿跟年婶子说:“最少还需要四个大水缸,二十个晾粉条的竹架,还有十个晒粉的大竹筛子,簸箕也行。”
  “这些都好解决,离这儿近的几家腾几个水缸搬过来就行了,筛子簸萁家家户户都有,洗干净就能用。”年婶子说,“晒粉条的竹架子只有你清楚要什么样的,你明天喊人去砍竹子做架子,人认不齐就带上你大哥,让他领你去认门。”
  “婶子,你带我去吧,你帮我压阵,免得我使唤不动人。”陶椿搓手,“我现在就是举着杆钓鱼,钩没入水,任凭我把嘴皮子磨破,一个劲说饵多香,鱼是不会咬钩的。”
  “也行,你明早来找我。”
  陶椿大声应了,“那我这就回去了。”
  她扒半桶番薯渣离开,磨碎的番薯能喂猪喂牛,陵里养的猪牛是陵长的儿子和侄子负责养,这些番薯渣丢这儿他们会挑走。她带走的番薯渣是去喂牛,刀疤脸在香杏家住半个月了,她去看看它还愿不愿意跟她回去。
  不过还没看见刀疤脸,陶椿先发现家里两只狗,黑狼和黑豹猥琐地凑在大脑袋和大灰旁边,它俩也是脸皮厚,之前追到家里也要跟大脑袋三姐妹干一架,这还没一个月,它俩又追在人家屁股后面求偶。
  大脑袋先发现陶椿,仇人见面,它冲她汪汪叫。
  陶椿看见黑狼和黑豹也跟着装模作样地叫两声,像是不认识了一样,见到她尾巴都不摇一下。
  “狗东西!”她骂一声。
  “我说狗咋突然叫起来了,香杏,弟妹来了。”杜月喊。
  “我来看看刀疤脸,姐夫,怎么没见你进山烧陶?”陶椿赶着狗走过去。
  “一户出俩人不就行了?我大哥跟我大嫂去了。”杜月领着她往屋里走,说:“我大哥进山烧陶,巡山的时候我去。”
  香杏正在做饭,怀里还抱个哭嗒嗒的小毛孩,陶椿见状不要她招呼,她把番薯渣倒个盆里,说:“我来看看刀疤脸,看它要不要跟我回去。”
  “啥刀疤脸啊?那是你公爹。”香杏不满意她乱喊,“爹住我家,我跟你姐夫给他搭了个棚子,他住得挺舒服。”
  “……那行吧。”陶椿指了指番薯渣,“天快黑了,我回去了。”
  “到我这儿吃饭。”不涉及她爹,香杏又换了个态度。
  “别了,大嫂也在做饭了。”陶椿拎着空桶走了,她出门喊:“黑狼黑豹,你俩回不回家?”
  点名了,两只狗这才像刚认出人一样摇头摆尾跑过来,陶椿赏它俩一狗一嘴巴子,在大脑袋它们汪汪叫的欢送下走了。
  然而走到半途,黑狼和黑豹趁陶椿不注意掉头就跑,她越喊它俩跑得越快。
  牛要不回来,狗也跑了,陶椿只能一个人往回走。
  *
  一夜无梦,陶椿早上醒来精神极了,脸上气色颇好。她哼着小曲对镜修了修眉毛,又把长发编起来用簪子绾到头顶,发辫拉高她的身量,配以修身的短袄长裤和羊皮靴,她看着利落精神极了。
  “你要的黄精蒸蛋炖好了,来吃。”姜红玉喊。
  “来了——”陶椿脚步轻快地出门,“大嫂,我今儿不跟你去练武了,年婶子要带我去认人。”
  “你昨晚就说过了。”
  陶椿嘿嘿笑,她吃碗黄精蒸蛋,手上拿个苞谷饼就出门了。
  番薯浆水沉淀一夜,粉浆落在了缸底,陶椿喊胡家全兄弟俩来把上层的清水倒了,接着把粉浆铲起来兜在棉布里,不断浇水不断揉搓,耗了一个时辰又得到两缸浆水。
  “晚上把清水倒了,粉浆铲起来摊簸箕里晾晒就行了。”陶椿说。
  年婶子点头,“走,我带你去认门。”
  先从年婶子附近的邻居开始认门,这附近住了五户人家,五户都是姓胡的,其中四家是陵长的亲兄弟和堂兄弟,最后一户是胡阿嬷,也就是安庆公主的侍女,公主安葬后,她跟来守陵了,但不是陵户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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