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年婶子给陶椿介绍了下房主人,并没有领她进门。
  “胡阿嬷跟陵长是……”
  “是我们姑母。”这没什么可隐瞒的,年婶子直接说了。
  陶椿“噢”一声,这是家生子啊,难怪陵长对公主陵的事尽心尽力,看来下一任陵长估计也是姓胡的。
  陶椿跟着年婶子耗了大半天把陵里的四十六户人家走遍了,有六户五十岁左右的老陵户,其中两户是老单身汉,无儿无女;两户是嫁了女儿的老两口独住,女儿女婿都在公主陵;还有两户是老寡母独自扶养孙儿孙女。剩下的四十户里有三户是男人有疾,这三家陵户不用参与巡山、烧陶等公中大事。再排除陵殿值夜的四户和养牛养猪的两户,能巡山的陵户只有三十一家,这三十一家分为两班巡山。
  排除明天要进山巡山的十六户,陶椿安排剩下的十五户一家出一个人,男
  女不论,明天去砍竹子做竹架。
  傍晚,第一批粉浆铲起来摊在簸箕里晾晒,今天新磨的番薯浆又装了三缸。
  番薯淀粉晒了两天,干了之后,陶椿拿回去跟大哥大嫂关上门在灶房揉水浆团、下粉条。
  散发着竹子清香的竹架都放在邬家院外的空地上,邬常顺一趟趟举着挂有粉条的竹片出来,再搭在竹架上晾晒。
  从这日起,邬家的烟囱每天都在冒烟,屋外的竹架上晾晒的粉条一日比一日多。
  *
  这日傍晚,邬常安挑着担从山里回来,到家时他盯着屋外挂的面条一样的东西回不过神,他就比陶椿晚回来十一天,这十一天发生啥事了?他家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粮食?吃两年都吃不完。
  累得走路打晃的两只狗垂着尾巴回来,一人两狗在门外遇见,黑狼和黑豹摇着尾巴汪汪叫两声。
  屋里的人出来,邬常顺见到人,他冲屋里喊:“弟妹,老三回来了。”
  邬常安走进院子,见他爹娘住的屋里面有人,他走过去探头看,屋里大变样,床没了,什么都没了,屋里空荡荡的,就摆了一张大圆桌。
  “你们这是在做啥?”他欲抬脚进去。
  “你别进来,你身上脏。”陶椿阻拦他,“我们在切粉条,这是吃的东西,你别进来。”
  邬常安只得出去,他问他大哥:“咋把爹娘的屋拆了?”
  “天冷了,待客、吃饭都要到屋里来,这间屋最宽敞。”邬常顺解释,“这间屋再住人不合适,我们路过这个门口也伤心,不如腾出来,让它再热闹起来。爹娘住的床,用过的椅子桌子,我都搬到偏角的空房子里了。”
  邬常安没吭声。
  “现在来找弟妹的人多,天冷了再让人坐院子里不合适,我就想着把这个屋腾出来。”邬常顺又说,“外面晒的粉条是用番薯做的,这个吃食是弟妹琢磨出来的,陵长和年婶子让她负责操持这事,卖陶器的时候,我们要把粉条一起卖出去,以粮换粮。”
  “我只是晚回来十一天,咋像是晚回来一年?”邬常安还有点回不了神,不过他不执着腾屋的事了。
  邬常顺用晌午的剩菜给他煮一大碗芋头肉片粉条汤,让他吃完就去洗个头洗个澡。
  邬常安头一次吃粉条就喜欢上了,吃到最后他才问:“哪来的芋头?”
  “忘了谁家给的,弟妹做了粉条分给她们,还教她们粉条的做法,她们给她送了不少菜,芋头、菜干、大蒜头、豆腐、黄豆酱,反正现在咱家不缺菜了。”
  “早知道我不留山谷里给他们做饭了。”邬常安懊恼。
  陶椿出来,问:“陶器挑了多少回来?”
  “还剩十个大水缸、七八十个火炉和五十来个砂锅没挑回来,其他的都挑回来了。”邬常安指一下筐,说:“我找老陶匠借了两个筐,装了两筐炭回来,哥,你把炭倒柴房里。”
  “老陶匠有没有、有没有奇怪的举动?”陶椿忍不住问,“你们什么时候再进山,路过山谷给他送几斤粉条。”
  一说起这个,邬常安就忍不住挠头,当着他大哥的面他没说什么,晚上睡觉的时候,隔着墙,他跟陶椿讲:“我怀疑老陶匠的儿子没有埋,可能一直停尸在他家里,他天天闭门不出,屋里还有臭味,太奇怪了。还有啊,他说要把栎树搭在院墙上晾干做棺材,我们帮他架了上去,之后我给他送饭的时候却发现他在栎树上缠了麻绳,像蜘蛛网一样,看样子他还爬上墙了,也不怕掉下来摔断胳膊腿。”
  “我怀疑老陶匠不想活了。”陶椿贴着墙说,“我们明天进山给他送几斤粉条?”
  烧陶的陵户都走了,老陶匠要是有什么动作就不会再遮掩,陶椿担心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行吧。”邬常安抠墙上的缝,过一会儿他忍不住说:“他要真想寻死咋办?想死的人拦不住的。”
  比如他娘,他爹惨死后,她一病不起,大夫说是心病,她自己想不开。
  第63章 老陶匠之死 墓室
  这天是个阴天,风把晾晒的粉条吹得沙沙响,树上的叶子落光了,地上积的树叶又厚了一层,山林由青黄转为灰白,映着乌沉沉的天,陶椿总觉得累的慌。
  两人脚程快,天亮上山,临近晌午的时候,陶椿和邬常安走到断头峰的南坡,站在山上能隐约看到一角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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