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我还能等,有年婶子送的弓,邬常安又分给我一把箭,只要他跟他大哥不一起进山,我就不缺箭支。”陶椿缓和一下气氛。
  “反正这把弓箭早晚能给你讨到。”年婶子说,她又偏头问:“老胡,今年安庆公主的子孙会过来祭祀吗?”
  “没接到信。”
  “姑母也没说过?她跟山外不是有书信往来?”
  陵长摇头,“姑母那人你又不是不晓得,性子冷清,她巴不得常年住在陵殿里,一心惦记侍奉公主,不爱搭理我们,寻常的事哪会跟我说。”
  陶椿蠢蠢欲动地打岔:“我之前听我嫂子说,冬天可以去找胡阿嬷学做绣活,好像我大姐跟胡阿嬷学好几年了,我听着胡阿嬷不是冷清的性子啊。还是说我搞错了?胡阿嬷不是陵长的姑母?”
  “是同一个人,陵殿是砖瓦砌的,不如木屋暖和,我姑母冬天会搬回来住。不用守在陵殿,她又出不了门,在家没事做,若是有不怕她的姑娘和媳妇子上门去讨教,她也会指点。”陵长解释。
  陶椿“噢”一声,“等我手上的事忙完了,我去找胡阿嬷讨教一下如何做狐裘,我得了上十张狐狸皮,成色都挺好,皮也完整,就是我一直不敢动手,怕做毁了。”
  “能去,我姑母知道你,还夸你是个灵巧人。”年婶子说。
  陶椿惊讶,“真的?她老人家知道我?”
  “前些日子陵里这么大的动静,她哪能不晓得,得知粉条是番薯做的,能缓解陵里米面缺乏的困境,她也松了一口气。”年婶子说,“她比谁都忧心公主陵会不安稳,陵户吃不饱肚子,为了口腹自然要投进山林寻食,人跟野兽抢食,无心再巡守,人肯定是要有伤亡的,到时候公主陵也难安稳。”
  陵长点头,“在山里,野兽是大王,我们人少,可防不可攻。”
  “之前赶走的狼群有来过吗?”陶椿问。
  “没有,夜里也没听见狼嚎声。”年婶子说,“希望被别的狼群灭了吧,这群狼缠我们好几年了,这是没让它们逮到机会,一逮到机会,它们必报仇。”
  铜壶里的山楂水煮沸了,陶椿拿四个碗舀四碗山楂水,她把灶门打开,寒风吹着,一会儿的功夫,水就不烫了。
  “家里有蜂蜜,我添勺蜂蜜,免得酸。”陶椿说。
  “我们喝完水就回去?”陵长问年婶子。
  “行。邬老三哪去了?喂个狗人喂没影了。”年婶子说。
  “估计在做木盘。”陶椿心里有数,她盖上蜜罐,拿刀切一大坨火锅料装盘子里,说:“婶子,叔,我看你们吃的惯这个味道,你们拿一坨回去,也让家里人尝尝。”
  年婶子放下碗,说:“行,我不跟你客气。”
  陵长站起来接过盘子,说:“吃饱了也喝好了,今儿让你忙累了。”
  陶椿笑,“婶子刚说不跟我客气,你这又客气上了。”她往外走,去仓房拿个篮子,说:“盘子装篮子里,你提着篮子袖着手,免得手露外面冻的发疼。”
  邬常安也从仓房里出来,身上还挂着木屑,他送出去说:“我就不送你们老两口了,你们得闲了还来。”
  “闲不了,今天能缠好灶,明天能搭好棚子,棚子搭好,后天就能洗番薯磨浆了。”陵长说,“你们也做好准备,浆粉晾干就要下粉条。”
  他们没啥准备的,就是人手还不齐全。邬常安望天,天上的日头晃得人睁不开眼,他琢磨说:“今天是个好天气,明天估计不会变天,大哥大嫂要是没事绊着,估计后两天就能回来。”
  “大嫂的娘家离我们这儿远吗?”陶椿问。
  “差不多也是一天的路程。”邬常安往回走,说:“我又做了两个托盘,第二个还没做好,估计等到天黑,我最少能完工三个。”
  “那你继续进屋做,旁的事不要你帮忙。”陶椿也有事做,锅碗还没洗,她进灶房收拾。
  灶房收拾干净,她又烧一锅热水把他剥回来的竹箨倒锅里煮软,竹箨煮软好刷洗,刷一道再净一道,清洗干净了再用布揩一遍,这才装筐提出去让风吹着。
  天上的日头隐进云层了,天色趋暗,一天又要过完了。
  陶椿点两个油盏端进仓房,屋里的光线比外面暗了许多,昏惨惨的,她骂他:“晕头了?屋里都黑了也不点盏灯,刀劈手上了不疼?”
  “我做熟练了,拿刀稳,不会劈到手。”邬常安仰头,他嘶了一声,佝着脖子佝了半天,脖子发僵发酸。
  陶椿路过,她倾身扶着他的肩膀蜻蜓点水般亲一下,又轻盈如鸟似的快步飞走了。走出门,她扭身哼道:“不是个好人,勾引我。”
  邬常安:……冤枉啊!
  陶椿笑嘻嘻地走了,不一会儿又送一碗酸酸甜甜的山楂蜂蜜水过来,“你饿不饿?晌午吃得太饱,下午又喝了几碗水,我一点都不饿。”
  “我也不饿,我这半天压根没起过身,肚里的食还没消。”邬常安一口喝完一碗水,他把碗递给她,说:“要不干脆不做晚饭了。”
  “也行,夜里饿了就蒸两碗蛋羹将就一下。”不过人不吃狗还要吃,陶椿出了仓房脚尖一拐回屋拿上弓箭,她拽一个苞谷坨找个地去射鸟。
  不一会儿她又跑回来扛个锹,她沿着牛圈外铲过雪的地方继续清雪,随着快要没过小腿的积雪铲开,枯草杂叶露了出来,鸡群咕咕哒地跑来翻找冻死的虫蚁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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