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陶椿“哎”一声,她踩着凳子从檐下取一串苞谷,苞谷粒撒出去,墙头和屋脊上的鸟雀闻风而动,簌簌落了下来。不一会儿,地上落了一大片鸟,天上还有鸟雀往这边飞。
大雪封山,鸟饿得瘦巴巴的,好不容易见到吃食,它们狼吞虎咽。不过小麻雀嗓眼细,被苞谷粒卡得要噎死,好不容易吞下去了,它们谨慎地不敢再进食,叽叽喳喳地在鸟群里蹦哒。
陶椿想了想,她找胡二嫂借来捣蒜的石钵,把苞谷粒丢石钵里捣破再撒出去。
胡二嫂出门去土堆里扒萝卜,进来看陶椿跟她婆婆凑在一起,一个搓苞谷一个捣苞谷,从背影看像亲母女。她这么想也这么说了,“可惜娘没再生个儿子,咱家要是再有个老三,我们把椿妹子抢回来给你当儿媳妇,做不成母女做婆媳。”
“得亏就俩儿子,再多一个,我们就要做恶人了。”年婶子也开玩笑。
“瞧瞧,我只是说说,我娘可当真了,这是真要抢,都考虑当恶人了。”胡二嫂打趣。
“不需要抢,我自己跑来。”陶椿也跟着玩笑,“有年婶子当婆婆,我立马把邬老三踹了。”
胡二嫂大笑,年婶子也笑眯了眼。
胡大嫂膈应得在灶房砸个碗,偏偏陶碗没碎,她气得踢一脚,黑陶碗骨碌着滚到门口。
胡二嫂拎着萝卜开门进来,见她阴着一张臭脸,前一瞬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了,真是晦气相。
“我们说话碍你眼了?你要不要把碗踢出去?”胡二嫂掌着门问。
碍于院子里的人,胡大嫂不敢吭声。
胡二嫂捡起碗翻个白眼,她嘟囔说:“真是糟心,我咋跟你在一家了,一旦你不得劲,我笑都不能大声笑。”
胡大嫂这下憋不住了,她气得高声骂:“谁稀罕跟你在一家,不想跟我在一家你去叫胡家文休了我,也好叫外面那个不要脸的跑来。”
“你疯了?我们开玩笑你听不出来?”胡二嫂紧张地朝外看,她头疼地说:“没人抢你男人,我们说的是娘要是再有一个儿子。”
年婶子气得要去踢门,陶椿拉住她,劝道:“算了算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婶子你别生气,我也不生气,别吵起来了,到时候弄得一家人都不痛快。”
年婶子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她摇了摇头,说:“走,我们进屋说话。”
陶椿可不想再留,她又不是个泥巴捏的人,连个气性都没有,她取下挂在墙上的两把弓,说:“我看见我家的狗过来了,估计是邬常安来接我了,我回去了。”
说着,她快步跑起来。
年婶子“哎”了一声,她追出去,恰好看见胡家文从牺牲所回来,她高声问:“家文,你二弟呢?”
“跟青峰一起拉屎去了。”
“算了算了,陶椿要回去,你送她回去,把她送到家。”年婶子往演武场上指。
“不许去。”胡大嫂冲出来,她哭着说:“胡家文,你今儿要是敢踏出一步,我现在就回娘家,不跟你
过了。”
“这是咋了?我又没惹你,回什么娘家?”胡家文懵了头。
“叫她回,谁都不能拦她。”胡阿嬷开门出来,她沉着脸说:“我倒要看看,我胡家离了一个连话都听不明白的糊涂虫会不会家破人亡。”
院外一静,胡大嫂没想到能惊动老太太,她抹干眼泪,没敢再出声。
年婶子没好气地看一眼大媳妇,她再看不上这个人也没想过要拆散小两口,她朝陶椿离开的方向看一眼,人已经走远了,远处还有一个身影,好像还真是邬老三来接了。于是便作罢,她走过去扶着老太太回屋。
胡家文也赶忙推着媳妇回屋,他压低声问:“闹什么?姑奶还在咱家,你嚷什么嚷?”
胡大嫂冷静下来觉得理亏,她捂着脸说:“你们一家都不喜欢我,要是能换,你爹娘你姑奶你弟妹,都恨不得把陶椿换过来给你当媳妇。”
“胡说八道。”胡家文斥一声,“八竿子打不着的,你再胡吣我可要恼了。”
另一边,邬常安把拿来的狼皮袄给陶椿披上,他接过两把弓,问:“你看见我过来了?眼睛这么尖。”
“才没有,我打算自己回家的。”陶椿穿上狼皮袄,往骨头缝里钻的寒风霎时消失了,她攥着他的手继续走,说:“年婶子的大媳妇看不惯我,我们在外面开玩笑,她在灶房里摔摔打打,我就走了。”
“你没给她尝尝你的厉害?”邬常安笑着问,“把你的威风劲拿出来,该打打,该骂骂,叫她害怕你。”
陶椿白他一眼,“闹翻了我不去陵长家里了?人家才是一家人,我是外人。”
“不去了。”
陶椿哼一声,“你不懂,我可是要当陵长的,哪能跟上一任陵长闹掰。”
邬常安没当真,他迎风大笑。
陶椿费力地踹他一脚,“快叫我陵长大人。”
“陵长大人,陶陵长。”邬常安努力绷住笑。
陶椿嘻笑一声。
二人踩着来时的脚印再回去,到家了,陶椿先喝一碗汤暖暖身,猪肚鸡炖得汤色金黄,用松枝熏过的猪肚有一种说不出的香味,炖出来的汤味道也很香,比寻常的鸡汤还香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