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陶椿跟他对看一眼,她接过他背的麻袋。
  陈青云跟邬常安一起淌水过去,靠近房子时,他心里发毛,“老三,你觉不觉得这山谷里太安静了?”
  邬常安点头,“我们来这么久了,一直没听见狗吠。”
  “老陶匠不会死了吧?”陈青云生出个猜测。
  话落,一道有气无力的呜咽声响起,陈青云吓了一跳,邬常安加快脚步,看见贴着门泡在水里的狗,一只狗蜷缩着没了动静,另一只瘦骨嶙峋的花斑狗勉强还能抬起头。
  陈青云这下确定老陶匠是真出事了,他转身挥手,高声喊:“快过来,老陶匠死了。”
  闻言,还站在高处的一帮人立马涉水赶过去,他们到的时候,陈青云已经踹开了木门,他跟邬常安都站
  在昏暗的院子里。
  这时,一群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老陶匠的院子封顶了。
  “这是啥时候的事?谁给老陶匠搭的?院子顶上横的梁木可不是他一个老头子能搬上去的。”有人问。
  “烧陶器的时候,你们都走了,最后留了二十个人烧陶缸,都还记得吧?这二十个人里有我,对,还有邬老三,老陶匠叫我们帮他搬上去的,说是要晾木头打棺材。”李山的堂叔说。
  邬常安点头,他从陶椿手里接过麻袋把花斑狗身上的水擦一擦,晌午的剩饭都喂狗了,这会儿也没东西喂花斑狗,他拍拍它的头,说:“再撑一会儿,待会儿我带你回陵里。”
  陶椿走到一堵门前,她无法想象门后是什么样子,匆忙闻一下,似乎没什么臭味,她提着地上放的陶罐大步退了回去。
  一群人退到门口,陶椿从罐子里掏出一沓微微发潮的纸,封面上写着“年芙蕖亲启”五个大字。
  “是写给年婶子的,我们不好拆,拿回去给她吧。”陶椿直接把这沓纸塞怀里,说:“狗能在山里寻食都饿死了,老陶匠估计早就没了,我们也没必要再破门进去惊扰他,先回去问问陵长和年婶子打算怎么处理。”
  其他人没意见。
  陈青云捡起掉在地上的锁,门是他踹的,最后也由他从门外上锁,把摇摇欲坠的两扇木门又连在一起。
  “这只狗……也挖坑埋了吧。”陶椿说。
  但门外都是积水,挖不了坑,只能把死狗抬到断头峰的峰下,找个高处挖坑埋了。
  有了这个事,一群人加快脚步往回赶,踩着来时的脚印往回走。
  天光微敛,陵里刚升起炊烟时,他们就到了陵长家。
  “陵长,年婶子,不好了,老陶匠死了。”还没进门,有人故作慌张地喊一声。
  陵长不在家,年婶子快步从屋里出来,她面上很是镇定,问:“怎么死的?死多久了?”
  邬常安没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他把麻袋里的狗倒出来,扇它两巴掌看它还能睁眼,他提着狗走到灶房门口,对听得认真的胡二嫂说:“二嫂子,给狗煮一碗稀米汤,它要饿死了。”
  胡二嫂朝热闹的人群里看一眼,她出去拿来自家狗的狗碗,敲两个生鸡蛋,再舀三勺稀米汤冲开,把一碗蛋花汤塞给邬老三,她急急忙忙跑出去继续看热闹。
  年婶子从陶椿手里接过一沓纸,她翻开一页,是老陶匠的字迹,他没兜圈子,直接讲明自己是自杀寻死,他把生前住的房子改造成他和儿子死后的墓穴。最后点明往后的内容都是他整理的制陶烧窑的关键步骤,若是她和胡德成要把他的尸身拖出来挖坑埋了,后面的东西不必再看,否则他诅咒安庆公主陵再也烧不出一窑好陶。
  这个事年婶子一个人做不了主,她叫巡逻的人都散了,“等陵长回来我跟他商量一下,你们都回家吧。陶椿跟邬老三留一下。”
  剩下的二十二个人领着狗走了,院子里顿时清净下来。
  黑狼和黑豹看邬老三在喂另一只狗喝汤,它俩在一旁急得呜呜叫。
  “年婶子,是要说建榨油坊的事吗?”陶椿兴致勃勃地问。
  “你大哥大嫂带你小侄女回来了,估计是一个时辰前,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康陵的人,他们运来番薯,想要换我们陵里的粉条和火锅料,你叔就是招待这些人去了。”
  陶椿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大哥大嫂还有小核桃回来?还带回来一笔生意,好事啊。”
  “对,是好事。”年婶子瞥她一眼,语气随意地问:“去年你跟邬老三去给老陶匠送粉条,有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邬常安给花斑狗喂鸡蛋水的动作一顿,一个没注意,叫黑狼挤过来舔了两口。
  “馋死你了,平时饿着你了?”邬常安来气。
  陶椿和年婶子都往他身上看一眼,她摇头说:“我们去的时候他不在家,门从外面锁着,狗也不在,又赶上下雪,我们就走了,没多等。”
  年婶子点了点头,说:“这老东西倒是心大。”
  陶椿听着话音觉得她好似不高兴,试探着说:“老陶匠把他生前住的屋折腾得阴气森森的,门开着光都照不进去,而且我靠近闻了一下,没有臭味,估计是肉化白骨了。再把他的尸骨拖出来,那座房子也没人敢进去。”
  “我们往后还要过去烧陶,他的尸骨摆在屋里,多膈应人。”年婶子主要是膈应这个,尤其是老陶匠隔壁还有个屋子,他们人去了就住在那里,要是不把尸骨移出来,岂不是跟尸骨为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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