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行。”陈青榆点几个平时心里颇有主意的人跟上。
  花管事左右看看,她去厨房找陶陵长唠嗑。
  陶椿坐在灶前烤火,花斑狗盘在她脚边,门一开,它一缩,待门关上,它又舒展开。
  “这场雨过后,估计要下雪,不晓得这个月的集市还有没有人过来。”花管事有些忧虑。
  “只要那几天没下雪,就有人过来。”陶椿说,“路修好了,等雪积厚,牛能拉竹排,其实更方便大伙儿出行,就是要受冻,毕竟不走动不暖和。”
  花管事心想也对,帝陵的陵户不就打算下雪后来拉花生油和澡缸。
  “忙了一年,等雪落下来,今年也就收尾了。”正在揉面的婶子说。
  “也不一定。”陶椿笑着摇头,“制陶的活儿是彻底收尾了,作坊和油坊保不准还有得忙。”
  “我记得十八个陵都送番薯过来了,明年开春前不会再送番薯了吧?”花管事问。
  陶椿没回答,她也不确定,她猜康陵的陵户们或许会在停雪后送番薯过来换粉条。这些日子她细细琢磨过,去年冬天和今年春天,康陵前后两次运来番薯换粉条,尝到甜头之后不可能不广种番薯,番薯种多了不可能不拿来换粉条。她估摸着康陵的陵户会如去年一样,在雪后运送番薯过来。
  花管事从麻袋里拿个细长的番薯递过去,说:“陶陵长,帮我烤个番薯。”
  等灶洞里溢出番薯的甜香味,屋外的雨停了,改为下雪粒子。
  陶椿开门出去,她抱臂往山上看,邬常安那个犟种还守在山上。落雨之前她跟他说等雨停了再开火烧陶,他不听,心急得要开火烧窑,急着要看结果。
  猛地看见有人从山上下来,陶椿精神一震,她翘首等着。
  渐渐的,人走近了,她看清只有三个人。
  “陶陵长,邬管事还在山上烧窑,他让我们下来,他一个人留山上看火。”杜瘸子的兄弟说。
  陶椿当着三人的面笑盈盈地说:“他心疼你们,你们就回屋歇着吧。”
  等扭过脸,她脸上的笑落下来,气呼呼地嘀咕:“一个人守一夜,冻死你个犟种!”
  骂归骂,她转身进厨房又张罗着拿暖瓶灌没喝完
  的驱寒汤,等羊肉萝卜粉条汤煮好,她又新拿一个暖瓶装粉条汤,两个暖瓶放篮子里,摆好碗筷,碗里再放三个葱油花卷。
  “你要上山送饭?你别去,喊个男人送上去。”花管事说。
  “我不去。”陶椿出去喊大堂哥,让他替她走一趟。
  山上,邬常安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透,他挑着担转运木炭,把炭屋里的炭挑到灶口的茅草棚里。
  “就你一个人?另外三个呢?”
  邬常安猛地听见声吓了一跳,他都没发觉啥时候来人了。
  “先吃饭,弟妹让我来给你送饭。”大堂哥走进茅草棚里,说:“我今晚陪你守着。”
  “别,我一个人就行,天寒地冻的,多一个人守着就多一个人受冻,做那冤枉事干啥。”邬常安接过饭篮放个不碍事的地儿,他立马赶人:“饭送到了,你下山吧,再晚一会儿看不清路了。”
  “我给你做伴。”
  “不用,之前烧窑也是我一个人,我忙得过来。”邬常安是真不要做伴的,要不然他就不会赶三个帮手下山。
  “真不用我陪着?”
  “不用不用,赶紧下山,别磨磨唧唧的。”邬常安很是嫌弃。
  大堂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下山了。
  “弟妹,老三今晚一个人烧窑啊?我说我留下跟他做个伴,他还嫌弃,一直赶我。”大堂哥一下山就找上陶椿。
  “随他吧。”陶椿不勉强,邬常安又不是小孩子,他的事他自己做主。
  天色黑透,寒风大作,地上落的雨似乎结成了冰,黑天瞎火的,大伙儿不敢再在外面走动,吃过饭后各回各屋睡觉。
  夜半,噼里啪啦的击打声停了,轻盈的雪花裹着寒风落下。
  一觉醒来,天地一大白。
  邬常安恍然听见咯吱咯吱的脚步声靠近,他走出茅草棚,看见陶椿拄着拐上来,她穿着狐裘,口吐白雾,见着他狠狠瞪他一眼,他不由笑了。
  “昨夜没鬼来捉你?”天亮了,陶椿才敢对他说这话。
  “还真有野鬼想来捉我,我说我是有鬼的人,那个鬼能在青天白日行走,野鬼就吓跑了。”邬常安笑眯眯道。
  陶椿白他一眼,她举起拐棍敲他一下,恨恨地骂:“犟种,冻死你算了。”
  邬常安揽着她走进茅草棚,茅草棚三面有草捆堵着,另一面对着灶口,虽说不暖和但也不冷。他让陶椿坐灶口烤火,问她吃没吃早饭,暖瓶里还有粉条汤。
  陶椿一起床就上山看他,她上山的时候厨房里还没人,哪儿吃过早饭。见暖瓶里的粉条汤还是热的,她倒一碗捧在手上吃,这一路走上来,她的手和脸都冻僵了,也灌了半肚子的冷风。
  邬常安摸一下她身上的狐裘,这是他一针一线缝起来的,狐狸毛又长又软,颜色也好看,穿在她身上真好看,比狼皮袄好看多了。
  “以后有机会再换十来张狐狸皮,我再给你做一身狐裘。”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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