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柔软的声音让傅夜熙想起了曾经在公司楼下见过的一只小橘猫。
  他顿了顿，道：“嗯，也是。”
  “这边是人工湖……”气氛实在太安静，傅夜熙话很少，宋听雪为了不冷场，只好向对方介绍起了学校道路旁的景致，“往前走是教学楼，那边有个小桥，桥那头有凉亭，夏天的时候能看到萤火虫。”
  傅夜熙很安静地听着，两人又走到操场边逛了会儿，不知过了多久，傅夜熙忽然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时间，冷冷淡淡地对宋听雪道：“好了，就逛到这儿吧，快十点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啊”宋听雪怔了怔，“可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他还等着傅夜熙和他聊正事呢。
  傅夜熙静默一瞬，道：“没别的事，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婚礼开始前，有些事情需要你出面，所以接下来一周，不要给自己安排太多事，具体哪一天要做什么，李秘书会把安排表发给你，你提前把时间空出来就行。”
  “啊……”宋听雪头皮一紧，脸上的神色是掩饰不住的失望，“我知道了……”
  他蔫头耷脑，一下子好像没了精神，眸色漂亮的眼睛也不似方才，很快没了神采。
  傅夜熙很快明白过来：“你要打工”
  “你很缺钱”他思忖着，“是宋家不给你零花还是给得不够多如果真的很缺钱，怎么李秘书找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要”
  “那不一样啦……”宋听雪摆手，“我是自己赚钱自己花……”
  傅夜熙掏出手机：“二维码加个好友。”
  “哦哦！”宋听雪也掏出手机。
  他的手机是二手市场收的，看起来很老旧，屏幕旁边还贴了半圈胶带，好像是摔坏过但不舍得修。
  “滴”一声，二人扫了二维码。
  宋听雪看见傅夜熙的社交软件头像，是雪天的白色寒梅，很符合他的气质，但又有点像那种喜欢拿风景照当头像的中年人。
  而宋听雪的头像，则是一只整张脸黢黑到只能看到一双眼睛的暹罗小猫。
  那只小猫的眼睛除了颜色不同，其他都很像宋听雪。
  “叮咚”，傅夜熙的头像一弹，给他发来一条消息。
  宋听雪点开，是一个红包，红包上写着默认祝福语：【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宋听雪点开红包，老旧手机很适时地说话：“红包到账五千元。”
  “不知道你打工一周能赚多少，这一周工资我补给你，还有上次你塞我口袋里的一百，也还给你。”
  宋听雪乍舌，五千元，太多了。
  他画一张精细度极高的稿子也只收单主一千到两千，而且细化时间不止一周。
  兼职补课一小时最多赚八十，一周下来，他最多最多撑死只能赚两千。
  宋听雪又返还对方三千块红包：“那不如就这样好啦！”
  傅夜熙有点意外，又不太意外，他本来还想往红包里多塞点钱，但一想这小孩肯定不爱收，果然。
  这样最好。
  傅夜熙镇定自若地收下宋听雪返还的红包。
  “滴——”一声，操场旁响起一阵尖锐的声响，是电子喇叭失控发出的尖锐噪音。
  宋听雪猝不及防，只觉得脑袋发胀，猛地摘下耳蜗，“啊”地一声捂住了太阳穴。
  那一下让他头疼得厉害。
  他的听力障碍是后天导致的，之前生了一场大病就听不见了，也并非全聋，如果不佩戴助听器或植入人工耳蜗，就只能听见一点点朦胧的声响。可能是由于本身的器质原因，他的听力和人工耳蜗的适配并不能和其他患者一样达到很想的状态，不戴听不见，戴上又难以忍受高分贝的噪音，有时候确实会让他很困扰。
  但至少现在他能听见这世界上大部分声音，已经让他很知足了。
  他不会也不敢奢求更多。
  仿佛有利刃刺穿脑神经，宋听雪几乎要佝偻着跪到地上。
  傅夜熙反应很快，一下子搂住宋听雪的腰。
  他几乎把宋听雪整个人接住了，长臂一揽捂住他的耳朵，是一个环抱和绝对保护的姿势。
  傅夜熙回头，冷冽的目光扫向他们身边不远的始作俑者。
  “对不起对不起，”在操场上不知道为哪个演出排练的学生意识到他们发出的噪音打扰到了人，连忙过来道歉，“刚才喇叭有点失控，我们已经关掉了。”
  傅夜熙低头看向怀里的宋听雪。
  小猫一样的双眼眼尾处已经红了，眼角隐隐有泪花，看得出刚才真的很难受，不过他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我没事了，”宋听雪揉着脑袋，说，“谢谢你。”
  他不戴耳蜗，发音更含糊，语调也比刚才更软。
  傅夜熙拍拍他。
  宋听雪抬头。
  【你真的没事】
  傅夜熙打出一串手语。
  “啊”宋听雪意外于傅夜熙居然会手语。
  他也跟着用手语回：【就是刚才脑袋有点疼，现在好多了。】
  【那我们回去吧。】
  操场看来是不能再多待了。
  【早点回去休息。】傅夜熙又比划。
  两人往回走，宋听雪缓了好一会儿，彻底没事了，又把耳蜗戴回去。
  “你怎么会手语”宋听雪问傅夜熙，他是真的好奇，“家里也有人……像我一样么”
  “没有，”傅夜熙声音很淡地道，“有时候工作需要接触到一些慈善和福利机构，就学了。”